男人歡暢地笑著,他盯著薑女白皙的手:“看不清的牌局才是有意思的牌局,那麼現在,你準備還要牌嗎?”薑女直視男人的眼睛,目光倨傲,開口說:“為何不要?把最後一張牌給我吧,我要賭五不滿!”在那張牌輕飄飄地飄到兩人麵前那一刻,孫子文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牌被翻開,一張花色。他們贏了,五不滿,通殺,就算你莊家是十點半!男人依舊是那副慵懶的姿態,似乎對於他來說,自己根本沒輸。他將所有的牌挪回到自己手裏,開始認認真真地洗起牌來……是的,他沒輸,是孫子文和薑女輸了。看見男人的神態,孫子文終於明白了對方為何打牌的時候是那副慵懶的姿態,對於任何一個賭徒來說,即使是麵對必勝的賭局也不會如此。他之所以這麼慵懶,而是因為這場賭約從一開始孫子文和薑女就輸了。對於從小就被灌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孫子文來說,信守承諾並非是一件高尚的事情,而是他必須要做的事情。這是一種習慣,而絕非道德。但孫子文卻忽略了一點,並非是每個人都會像他一樣接受這樣的教育。孫子文忽然想起了一句古話:君子有諸己而後求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所藏乎身不恕,而能喻諸人者,未之有也。意思是指君子隻有具備了某種美德,然後才會要求別人也具備,自己沒有某種缺點,然後才會要求別人不具備這種缺點。孫子文怒了,這句話簡直就是在胡扯,就算你有這樣的美德,也別去指望你的敵人會有這樣的美德。比如說是現在,他和薑女從一開始就相信對方會和自己一樣信守承諾,在他們贏下賭局之後,他們兩人就能離開這裏。但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想好了,賭約隻是用來束縛他們的。如果自己贏了,那這兩個家夥就會心甘情願地離開這裏。如果自己輸了,那他根本不會去遵守,因為從一開始,他就決定了,無論如何是不會讓他們兩人踏入這裏。他要守住這裏的秘密,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當孫子文和薑女意識到之時,已經太晚。一道眩目的光以男人的身體最為圓心,裂了開來。傻子也知道這家夥要麼是自爆,要麼就是自燃,肯定是以自己的生命力作為代價要讓孫子文和薑女為這個秘密陪葬。這裏神秘的規則,使自己無法對這兩人直接出手,那他就以燃燒自己生命為代價,逼迫這兩人退步。完全來不及躲閃,在片刻之後,孫子文和薑女就被炫目的金色光芒罩住,完全沒有任何痛苦,因為僅僅是一刹那,兩人便失去了自覺。……??……孫子文醒來,疲憊地睜開眼睛,茫然地抓住手中的木頭。待視覺逐漸恢複,他的腦袋也開始慢慢清醒,這時孫子文才發現自己漂浮在一條水波粼粼的河流上,手抓著的木頭使他沒有沉到水底變成一具屍體。孫子文環顧四周,想要找到薑女的身影,但是偌大的一條河上,隻有他這一個孤獨的黑點。他疑惑最後男人燃盡了生命力,掀起了一場爆炸將他們淹沒。按理說自己絕無可能再活下來,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河裏漂浮著,不過有一點總歸是沒錯的,他還活著,真好。原來,呼吸是一種這麼奢侈的事情。河水漸漸地緩慢了,流到了開闊地帶。孫子文忽然看見了那個熟悉的支流,這條支流會流向青玄樓。孫子文慢慢擺動著,把自己想象成一條遊魚,頂著浮萍前進。爆炸帶來的傷不僅僅傷到他的身體,也幾乎快毀掉他的先生之源。自己現在別說是運轉先生之力,哪怕是提起一點,都快把他整個身體撕裂。就這麼小心翼翼的,孫子文以自己從未有過的認真心態去做一件事,他從未如此狼狽過,也從未如此體會過原來活著是如此美好。終於,在他的努力之下,手中的這塊木頭終於是成功流入這條之流。孫子文大喜過望,在途中他甚至還看見了曾經寧昊為自己搭得棲身之地,接下來,他隻需要爬到岸邊即可。孫子文卯足了氣,放棄木頭,一蹬腿,終於讓自己抓住了岸邊的礁石,一把登上了岸邊。然後如同一條鹹魚般躺在岸邊草叢上,大口地喘著氣,可孫子文卻還沒來得及休息,眼前是一雙修長的小腿映入眼簾,往上是朦朧的薄衫短裙和一頭金色長發。他認識這個妖女,這個曾經和薑女演對手戲的妖女。不由自主地孫子文抬眼繼續順著短裙深處望去,但他還沒來得及感歎幸福來的太突然,他腦海裏便忽然出現了一片空白。那個妖女突然拔出一柄利劍直指他的喉嚨,冷冽地喝道:“原來是一隻賊。”該死的,孫子文忽然想起目前這個糟糕,狼狽的樣子,就算是他爹都不一定認得出自己。這個和自己隻有一麵之緣的妖女,鐵定是把自己當作是了不速之客。想到這兒,孫子文不禁有些氣,自己好不容易活下來,居然因為這種狗屎原因翻了船。姑娘的劍還是沒有刺了出來,反倒是她把自己的臉湊到了孫子文麵前,扮了一個鬼臉,然笑道:“寧昊,說讓我在這裏等他的朋友。我本以為會是像寧昊那樣的英俊公子哥,沒想到隻是一隻淋濕了的流浪狗。”“你才是土狗!再者說,我也很英俊的!”孫子文沒好氣地反駁,在知道對方其實是在捉弄自己,他並不打算給對方好臉色。喜好捉弄人的姑娘,完全沒有她演妖女那般妖異,反倒是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她似乎沒有因為孫子文罵她而氣憤,也不顧髒兮兮的孫子文會弄髒自己幹淨的衣服,一把將對方拉了起來,出乎意料地扶著孫子文朝著不遠處的青玄樓走去。孫子文重重地鬆了一口氣,興歎自己終於是活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