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誘說(2 / 2)

林煙兒使勁揉了揉眉心,想將那些駁雜的心緒給揉出腦仁。

林淵兒素來謹小慎微,竟能作出這麼出格的事,她也是糊塗,那日宴迎上林淵兒便是不對頭得很,在林淵兒說沒見過淩霄花時她便該留個心思......

林煙兒看著那一頁信紙上的言辭懇切,字字句句剖心泣血,看得她的心愈發沉重起來。

“那窗囪漏風吹得我頭疼,綠膻你去關了它。”林煙兒攏著眉頭。

綠膻踅身將撐著的叉杆收了進來,看著林煙兒神色不好擔憂道:“王妃臉色不大好,可是要奴婢叫了大夫來瞧瞧?”

“不用了,左不過就是開些靜神安胎的藥罷了,這些王府裏都有不少,開了也是堆著。”林煙兒歎了口氣,伸手將炕桌上的信紙折好了斂進了信裏,對綠膻說道:“你去準備筆墨來。”

“王妃這是要寫什麼?”翠苼前腳跨進了門檻問道。

林煙兒看了一眼翠苼額上的密汗,說道:“擦擦汗,這日頭開始毒辣起來,別曬壞了來......可是和那劉義說了?”

翠苼拿著袖子抹了一把臉道:“說了,都照著王妃的吩咐一字不落地傳給他們聽了,王妃是沒瞧見那兩人的臉色,臉紅脖子粗的,偏生還要裝著雲淡風輕的樣子,真是好笑的很。”

翠苼大咧咧地說道,眉梢昂揚著喜,終於讓林煙兒好受了一些,說道:“就你嘴最滑......照你這麼說,估摸著劉義也是猜了個一二出來。”

一邊綠膻回道:“奴婢先下去拿筆墨來。”

林煙兒點點頭,翠苼接過剛才的話問林煙兒:“奴婢不懂,為何要讓那劉義知曉王妃是別有用心?”

林煙兒一笑說:“那劉義精得很,就是那滑不溜秋的魚,你要抓住他,便要拿餌誘他,讓他自個兒上鉤。”

魚,餌,鉤?翠苼聽得有些頭大。

林煙兒將信遞給翠笙,讓她放到書格案上去才道:“那劉義手上抓的有東西,且先讓他悠著點,以為我不過是知道了他吞了王府的銀子想借著王爺的由頭拿喬他,到時我再逼逼他,他自個兒便把那些東西給吐了出來。”

隻要劉義把那東西吐了出來便好辦了。

翠笙半惑不解地點點頭,林煙兒卻不再解釋了,綠膻端了筆墨紙硯過了這兒來。

林煙兒吩咐翠笙道:“磨墨罷。”

聽言,綠膻將書案清了幹淨,將信張鋪開,複用紙鎮壓好。

翠笙從黑漆匣裏拿出了歙縣墨磨了起來,邊磨著邊說道:“這歙縣墨真是精鑒的東西,看著富麗堂皇不說,磨出的墨煙細膠清,又自帶異香。”

林煙兒瞥了一眼那墨上的填金說道:“這歙縣墨是作禦貢的墨,可不得好使。”

“禦貢的墨!”翠笙手一頓,霎時感覺手上拿著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這禦貢的東西可比不得其它東西,出了差錯是要拿頭來祭的。

看著翠笙小心膽戰的樣子,林煙兒不由覺得好笑,“你怕什麼,你手上這個又不是禦貢的。”

翠笙呼了口氣問道:“我還以為是禦賜的,這樣好的東西王妃是從何處來的?”

“沈姨娘給的,”林煙兒淡淡道,“前日來時隨的禮,我當時看著也是驚了一下,沒想到短短幾月,沈應愷已是做到了這般大的地步,不說這歙縣墨,單是先前給的那龍須宮筆便是大有來頭。”

“也是禦貢的?”翠笙問道。

林煙兒點點頭,她也是後來去陸一璟的華沐閣才看見的,不過卻是被小心地放在紫檀盒子裏,因著是一樣的筆,她當時還問了一下,才知道這是禦貢的筆。

林煙兒看著手上這龍須貢筆,暗自心驚,怕是再過不久,這沈商便是要和皇商並肩了。

綠膻在旁歎道:“真是厲害,奴婢隻瞧著這筆這墨精致貴氣,卻沒想是這般的不凡。”

翠笙複研磨,半打趣半炫耀道:“那是自然的,別說這筆這墨,就是王妃用著的茶杯,首飾哪件不是出自大家之手?”

綠膻咋舌:“真是好大的氣派,若不是天清皇帝貴官貶商,怕是這沈老爺身份也不至於這般......”

林煙兒攏緊了眉頭,綠膻的話提醒了她,陸霖沅如此憎惡商人,豈能容許有商人做得這麼大,自古盛極必衰,怕是不好,她有必要提醒一下沈姨娘。她看了一眼翠笙,見她還想滔滔不絕說道:“用心點兒磨墨,這種好墨豈是容你這麼心不在焉地糟蹋的?”

翠笙一聽連忙噤聲小心磨起了墨來。綠膻也看出林煙兒不想翠笙多說這些話,便道:“奴婢去看看王妃的安胎藥煮好了沒。”

林煙兒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正退下去的綠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