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泗沒注意到鐵蕭的目光,隻認認真真將自己一頭青絲重新束好,這才抬起頭來看向鐵蕭。
之前寧泗一直覺得是鐵蕭戴了帽子的緣故,才顯得比自己高那麼多,現在他摘了帽子,卻再也尋不到別的借口了,更何況鐵蕭並沒有束發,隻隨意用一根發帶在腦後綁了。縱是這樣,鐵蕭也比自己高了有大半個頭,這讓寧泗有些自尊心受挫,——許逸軒和蘇子風雖也比自己高,可也不至於高出這麼多。
似乎是看出寧泗在想什麼,鐵蕭笑著道了一句,“這樣也挺好。”鐵蕭說這話的時候,極力忍住了再將他頭發揉亂的欲望。
寧泗卻看不住他的糾結,隻恨恨道,“你分明是這副模樣,平日總戴個帽子遮遮掩掩的做什麼?還有那聲音,也太刻意了些。”
“四公子這是在數落我的不是嘍?”鐵蕭覺得有些新奇,從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的,看到寧泗那嘴翹鼻子高的小模樣兒,卻也好脾氣的解釋,“這樣比較有神秘感,也比較方便。”
寧泗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他這模樣兒生的也太好了些,隻怕再江湖上辦事不足以令人信服,——不知道的還以為春花莊莊主竟派個小書童來撐場麵呢。
剛剛在前廳,袁淺一聽說他是子言清的徒弟,開口便叫他“寧公子”,先前子言清又喚他“阿泗”,鐵蕭便也想到了他的身份。隻是,春花莊今日之前尚不知道子言清收徒,他秋月閣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啊。鐵蕭微不可察的揚了揚唇角,“我還未請教四公子尊名。莫非是人稱‘京城第一名醫’的寧泗,寧大夫?”
寧泗下巴微揚,“是我。不過,我現在要去給秦姑娘配藥,不知鐵莊主還有什麼事麼?”
“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閑著也是閑著,我就同你一起去藥房走一趟好了。”鐵蕭怎麼聽不出寧泗趕人之意,隻裝作聽不懂罷了。
寧泗無奈,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也不做聲,朝大門走去,鐵蕭嘴角含笑,腳步頗為輕快的跟了上去。
白雲山下
“哎,昭雪,你收這些種子,打算種在穀裏哪處?”梨殤有些玩味的看著子言清細致的收拾那些花種。
見子言清不說話,便自問自答,“要我說,種在後山那亭子旁邊,此後那亭子也可喚作牡丹亭了。”
子言清淡然回眸,“你一個人說了一晚上了,不累麼?”
“你也知道我說了一晚上啊?我還以為你聾了,不然怎麼一句都不回答。”梨殤故作驚訝,那神情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你難道要跟我回梨陌穀?”子言清眼波如水,沒有絲毫波瀾。但是梨殤卻知道,他表現的越淡定,心底便越忐忑。
“不然我還能去哪。”梨殤輕柔的環住子言清的腰,將下巴抵在子言清的肩膀上,“昭雪,不要趕我走。”
子言清難耐的扭了扭身子,試圖掙脫梨殤的懷抱,“回你的秋月閣去。”
梨殤淺笑,將他抱的更緊,“昭雪,纖雲和梨陌穀的桃花都想我了。”
“你的秦大美人身受重傷,你不去看看?”子言清提醒他秋月閣目前的情況。
梨殤卻故意裝傻,麵露不解,“哪個秦大美人?”
子言清氣極,“你的秋月左使秦深,三天前身受重傷被丟在了春花莊。”寧泗解不開她身上的毒,所以來找過子言清。
梨殤看起來對此事不是很在意,“秋月左使受傷,秋月右使自會照看,我犯不著去湊熱鬧。”頓了頓,又勾起了唇角,“況且,也並非是我的秋月左使。”
子言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麼說,秋月閣閣主是不準備管這件事了?”
“若是陌離公子願意出手相救,自然是秦姑娘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梨殤這話說的不痛不癢,氣得子言清牙癢癢:我看,我救了她,是你修來的福氣!少了她,你這閣主還能這麼整日逍遙?
子言清背過身去,徑自去那房間中唯一的床上躺下了,梨殤自討了個沒趣兒,摸了摸鼻子,閃身上了房梁,靜靜躺著,不再發一言。
房間突然安靜了下來,子言清卻有些不習慣了,“殤?”
寂靜。
子言清輕輕歎了口氣,也不再開口,靜靜合衣睡去。不多時,身旁卻突然多了個人。
“上麵不舒服。”梨殤環住了他的腰,氣息溫熱。子言清沒有回應,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裝睡,梨殤也不在意,摟著他含笑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