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他由心裏暗暗地痛恨到表露於行為舉止。但他卻像個傻子一樣,絲毫沒有察覺。每天照樣一臉的意氣風發。我猜他是少了一根筋。盡管如此,我們之間的矛盾還是慢慢浮出水麵了。
有一次,校刊差一篇稿子,但很快就要付印了,一時間又找不出稿子來。容青想邀功,就主動向主編將任務攬了下來。主編於是很感激的將任務交給了他。他接到任務以後,並沒有自己去寫,而是去找別人幫忙。他找誰不好,偏偏來找我。
“白揚,今天晚自習趕篇3000字的稿子給我。”我本來就對他心存芥蒂,他居然還敢用這種命令式的口氣和我說話。
“你是哪根蔥?”我心想。於是,我輕蔑的瞟了他一眼,自顧自的看書去了。他也許察覺到自己語氣不對,又趕緊嬉皮笑臉的搭著我的肩膀說:“大家同學一場,白揚哥不會這點麵子都不給吧。”
我一聽見他的嬉笑聲就想到他在楚玲麵前耍寶賣乖的樣子。實是忍不住了,冷冷地丟了一句,“麵子是自己掙的,淪落到要人給就悲哀了。”他的臉色立刻就是一變。
“白揚,你就給他寫一篇吧。”一旁的楚玲這時出來打圓場。既然楚玲都開口了,我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稿子明天給你。”
盡管如此,我一看容青的臉色就知道梁子算是結下了。不過我才不在乎呢?容青算什麼東西?在我眼裏他連一隻哈巴狗都不如。但是,有另一個人卻與我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
在一個沒有夕陽,沒有晚霞的黃昏。楚玲把我約到了學校的操場。
“真可惜,今天沒有夕陽可看,這種天氣要是有夕陽一定是很美的。”我惋惜地說。
“不過,其實也沒有什麼要緊,夕陽天天有,我們一起出來散步可不是天天有的。”我看見楚玲愁容滿麵,忙改口說。楚玲沒有理會我的關心,一直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和我一圈一圈地走著。我想問她怎麼了,但轉念一想,要是她想告訴我,不用我問她也會告訴我。如果她不想說,我又去問她幹什麼呢?
我們一圈一圈,一圈又一圈,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彼此卻一直默默無言,空氣顯得有些尷尬。這麼久以來,這是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以後,我們不要太多來往了。”她突然站住,怯生生地說。
“什麼?”我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我們以後不要太多來往了。”她低下頭重複了一遍。
“為什麼?”我終於聽清楚了。
“容青說他不喜歡我和你一起。”她的頭低得更低,像是一個向老師認錯的小學生。
“容青?”原來是他!
她沉默不語。
“他是什麼東西?”我輕蔑的說道。
“他是我的男朋友。”她的頭幾乎要和她的胸連在一起了。
“就因為他一句話你就不理我了嗎?”我們之間的談話開始變得毫無連接性,各自自說自話起來。而我的聲音低低地帶著些顫抖。
“你不要逼我了。”她的聲音也驀地漠然了,卻又哭起來。
“好吧,隨你。”我對於她的痛苦無動於衷,我似乎也並沒有看見她在哭,沒有聽見她的哭聲。我好象突然被某種東西與這世界隔開了。我隻顧著維持著我的尊嚴。
“你不要逼我了,我們以後就是普通同學了。”她的聲音突然高了起來。叫了一聲,跑了,哭著跑了。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我沒有完全明白過來,我傻傻地站在那裏,緊緊地握緊了拳頭,短短的指甲居然插進肉裏。
我摔倒在地,於是躺在地上,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想就這麼躺著。我在努力地回憶著,剛才究竟發生什麼了。
天黑了,我站了起來,拍去身上的泥土,有很多拍不掉,因為它們是濕的。我的腦中由一片混亂變成一片空白。我突然很想念我的父親。或許說是一個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