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那小童一直偷偷的打量卞賽,心裏琢磨著自己把她領到知名的假母手下,說不定還能得幾個賞賜,於是他便帶著卞賽轉進勾欄胡同,朝著這裏最有名的假母院子走去。
“新來的姑娘都住在這勾欄胡同嗎?”卞賽叫這小童將她帶入南麵的胡同,生怕自己和妹妹錯過。
“不是,北麵的演樂胡同裏住的都是被發配的官家女子,平時都是唱戲作曲,為宮裏所安排,倒是也有少數賣身的。”
卞賽聽到小童這樣說,心裏頓時明白了,南麵的胡同不同於北麵,想也知道是幹什麼的了,隻是不知道妹妹落在了哪個假母手上。
“姑娘,我現在帶你去見的可是我們這裏最有名的假母,叫作花娘,她手下可出了不少的名妓,現在已經名滿天下的顧媚和陳圓圓等等都是從花娘手下出來的,憑姑娘你的這般容貌,在花娘手下不出一個月,定然會名聲大噪,若是姑娘以後有了名,可別忘了小的。” 那小童邊說邊在心裏思量,眼前這位一看就不像窮苦人家的女子,不僅相貌是極品中的極品,而且氣質非凡,與那當紅的幾位名妓不相上下,甚至更佳,小童這樣想著,越發對卞賽殷勤起來。
“前麵就是那花娘的住處,我與那花娘素有幾分交情,就由我帶姑娘進去吧”
“勞煩了”
卞賽這一路上想了許多,妹妹既是被賣入青樓,多半是要不出來了,自己此時身無分文,外麵又有那麼一個混賬的叔父,那種‘家’不回也罷,剛剛又聽那小童說到顧媚的名字,不禁想起小時候和父親一起遇見顧媚的情形,有熟悉的人在這裏,又能和妹妹在一起,保護著她,就算自己心裏十分的不願意,此時留在這教坊司也是必然的選擇了。既然心裏已經想明白了,卞賽此時心裏便平靜了許多,雖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自己是不得不接受這命運了。
“花娘,我給你道喜來了”那小童剛一進門就衝著屋內的人喊道。
“道什麼喜啊,最近教的淨是些蠢貨,什麼都學不會……”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約莫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一身的錦緞,衣服上還有蘇州的刺繡,盛裝豔服,風韻猶存,雖徐娘半老,但尤可看出年輕時候也是美人一個。
那花娘話說一半,就看見小童身後的卞賽,又改口說道“果然是道喜來了”
“在我進這教坊司之前,我有幾件事,你得答應我” 卞賽見那花娘對自己很有興趣,心裏更覺得有把握,隻等那花娘開口同意。
“你說”那花娘在這教坊司已混跡多年,閱人無數,她看見卞賽的第一眼就知道卞賽日後定能大火,此時心裏早已打好主意,不管多少要求,她都能同意。
“第一,你幫我在這教坊司內找一個人,叫作卞敏,是我妹妹。第二,卞敏從今以後隻跟著我,不屬你們管教,你們不能強迫她做任何事。第三,你們不許強迫我接待任何我不願意接待的人。”
“那粉雕玉啄的小娃是你妹妹?說來也巧,你要找的人還就正在我這裏,放心吧,她在我這裏好著呢,這第一點我已替你達成,第二點我也同意,隻是這第三點,怕是有些難為我了。”
卞賽聽見妹妹安然無事,心裏的擔子就已放下一半,安心的與那花娘又交談起來“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高官顯貴,我定不會隨意得罪的。”
卞賽此時出了奇的平靜,在經曆了那麼多事以後,她再也不想再體會一次失去親人的滋味,現在的自己除了進入這教坊司外,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繼續保護妹妹,既然已經踏上這樣的命運了,也隻能坦然接受。
花娘聽見卞賽這樣講,心裏驚奇的很,她在這教坊司三十多年,從未見過這麼鎮靜坦然的女子。
“你放心,從今天開始,三個月內,我定讓整個金陵都知道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