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往事(1 / 2)

“屍官”一派行事詭異,作惡多端,被江湖人所不齒,然而自明末以來,屹立江湖數百年不倒,靠的是本門中幾樣至寶。一是“人頭磬”,也就是那用青銅鍛造的人頭,形狀有些像木魚,用大仁大義又蒙受奇冤而死的人的腿骨敲之,能發出鬼嚎一般的聲音,尖利刺耳異常,人聽了便心神恍惚,如果是黑夜,甚至辨不清東南西北。二是“迷魂散”,類似於江湖人通用的蒙汗藥,卻更要厲害許多,趁人不備時迎風一撒,一旦吸入少許,就會憑空生出許多荒誕離奇的怪象,使人深陷其中,難辨真偽。除此之外,還有兩件活物,一個就是方才被牛二柱和馬五弄死的白眉血蝮,這東西天生是個異種,又被曆代“屍官“馴養調教,已經有了一些靈異道行,專門用來吸取人血,將迷昏之人血液慢慢吸盡,又把口中的毒液吐入這人傷口,用劇毒防止屍體腐爛,用作製作供“屍官”驅使的活屍。最後一物更是厲害,乃是一隻數百年的火狐,這隻狐狸早已通靈,是道門中難得一遇的活寶,慣會用障眼法迷惑路人,將受害者引到僻靜之處,由“屍官”伺機加害。大凡“屍官”製作活屍,都是以活人最佳,死人氣脈已枯,製成的傀儡便有些僵滯,因而屍官行事,先是潛伏在人跡罕見之處,等待自投羅網的獨行之人,一旦有人經過,便先由火狐出場,將來人迷住,引到能夠放心施法的所在,而後便用腿骨敲擊“人頭磬”,使他神魂顛倒,間或撒些“迷魂散”。所謂幻由心生,來人被困了許久,沒有不心生恐懼的,被“迷魂散”一陣撩撥,立時陷入無邊苦海之中,那膽小的甚至當場嚇死。“屍官”們行法狠毒,再精壯的好漢,被他暗中幾番手腳,便也插翅難飛,隻消“人頭磬”響過三次,頓時昏迷不醒,任人所為。此時“屍官”便將他抬入密室,算好時辰,午夜子時時命白眉蝮慢慢吸食這人的鮮血,隻要三日一過,這人就死透了。此時再敲打“人頭磬”,死屍便會隨著聲音動上幾動,連續敲擊七天,活屍就練成了,此時再聽見磬響,便行動自如,如同活人一樣,隻是時時受人控製,沒有半點靈智。幾百年來,屍官一門的邪法雖稍有改動,卻是萬變不離其宗,那些技藝精湛的,甚至能夠隨意控製幻想的內容,叫人防不勝防。今天牛二柱三人被困在此處,本來沒有半點生機,可事有湊巧,老者的火狐早被人殺了,老頭失了一個得力助手,功力自然損了大半。被困的又是三個人,未免顧此失彼,所以老者才暗中生擒了三耗子,又派了一具活屍冒充,為的是混淆視聽,讓他們互相猜疑,好在暗中下手。誰知牛二柱這人竟比鬼都精,幾次三番之後,居然看出了一些破綻,又搭著身邊有一位武藝精湛的馬五姑娘相助,居然連連失手!屢次碰壁之後,老者未免急躁,行事粗疏,這才中了大少的詭計,被他破了邪法!

老者被二人逼出了行蹤,又身受重傷,胸膛傷口處的麻藥漸漸發作,自知難以逃脫,他也看出來了,牛二柱這人可不簡單,雖然是個活人,身上卻帶著極大的陰氣,出身來曆必然非比尋常,否則也破不了他的幻術。事已至此,老頭也不想隱瞞,將李福與自己相識的前前後後說了一個通透。

老頭兒原本姓施,是四川成都一代的人士。要說起來,這人命可苦,十一二歲就沒了爹娘,隻留下一個孩子孤苦挨命。那時候的人都窮,本鄉本土的鄰居們都有可憐孤兒的心,無奈自己家都吃不飽,哪有閑飯養他一個外人?施老頭兒走東家串西家,白天挨門挨戶兒的哀告,忍著白眼討一兩口飯吃,天一黑就回自己家那破屋裏睡覺。這要是一天兩天還行,時間一長就受不了了。別的不說,四川雖然氣候溫和,但冬天有時也是寒風刺骨,施老頭兒家鄉在山區,就更冷了,這孩子要沒人管,早晚得凍死。街坊鄰居有那心善的人,就想給他安排個住處,好歹熬過冬天再說。也是合該著有事兒,他們這村兒有個財主,為人尖酸刻薄,家裏良田千頃,使奴喚婢,比鎮裏的土豪還要闊氣。可這人有個毛病,就是摳門兒,總嫌自己錢不夠多,處處都想占便宜,門口過個糞車還要嚐嚐鹹淡兒。這人家裏土地多,自己種不過來,可有不想雇長工,怕花錢,總是找一些沒門路的流浪漢和乞丐給自己扛活,隻管飯不給錢。那街坊就想到他身上了,領著孩子到他家拜訪,哀求他看在鄉親的份兒上,給孩子一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