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狐拜月(1 / 2)

土財主知道此事,自然免不了一頓毒打。孩子被打的遍體鱗傷,可還要強撐著幹活兒。別看施老頭兒那時年齡小,可自小吃苦,見慣了世態炎涼,心思比一般富貴人家十四五歲的少爺還要重,心眼兒也多。挨完打細一琢磨,這事兒可有點兒不太對勁兒,自己頭回家可是過了數兒的,趕羊進圈時又數了一遍,當時可是一隻不少,要出差兒肯定是晚上的事兒,他又想起半夜羊圈裏的響動兒,莫非有人偷羊?可財主家深宅大院兒,不用說用人打手,就連看家護院的狗也不下十隻,怎麼就沒聽見一點兒動靜兒。施老頭兒百思不得其解就更加了幾分小心,白天放羊倒是平安無事,隻是有一隻羊不太合群兒,它往哪兒走,別的羊都躲著它,看它的眼神兒也不對。施老頭兒心裏有事,也沒多想,隻當這羊有什麼毛病。轉眼天黑,施老頭兒數了一遍,羊一隻不少。他生怕自己花眼,一路上又數了好幾遍,還是沒錯兒。等把羊趕到家,土財主也沒閑著,領著幾個下人一起數了一遍,還是一隻不少。施老頭兒心裏有數兒,這就得看晚上的了,他知道土財主心黑手狠,說得出來做的出來,怕自己丟了飯碗,晚上連覺都不敢睡,吃過晚飯就在羊圈附近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蹲了下來,大氣兒也不敢出,單等著看一會兒有什麼古怪。

轉眼到了後半夜兒,羊圈裏仍是安安靜靜,施老頭兒心裏納悶兒,莫非是自己猜錯了?仲春時節,天氣轉暖,可一到後半夜兒仍是有點兒冷風刺骨,時間一長,孩子就呆不住了,正想回去拿出那一床破被來蓋在身上,忽然就聽見羊群一陣騷動,施老頭兒心裏一驚,知道又要出事兒,趕緊又把身子蹲下,探著腦袋,借著微光,往圈裏細瞧。

但見羊圈裏群羊攢動,那些羊似乎受到了驚嚇,在圈裏不停的亂竄,隻有一隻羊泰然自若,小孩兒眼尖,一眼就認出那是白天不合群的那隻羊。但見這羊雖然不怎麼亂動,可全身就像打擺子一樣亂抖,像是得了什麼怪病。那羊抖了一陣,就把肚皮在地上一陣亂蹭,蹭來蹭去,肚子上就破開了一條口子,可也不流血,反而淌出一些腥臭難聞的液體。施老頭兒被熏得頭暈腦脹,又不敢亂動,隻好捂住鼻子勉強支撐。那羊把肚子蹭破,身上鼓了一鼓,就有一條腿從傷口伸了出來。那腿可不是羊腿,施老頭兒經常上山挖野菜、采野果,各種野獸認識不少,不用細看就知道,那是一條狐狸腿!孩子麵如土色,強忍著恐懼再看。那條狐狸腿伸出羊腹,歇息了一陣,在自己身上猛抓猛撓,裂口越來越大,不消一刻功夫,居然鑽出一條火紅色的狐狸來。這狐狸可比一般的野狐個兒大,從頭到尾足有家狗一般大小,而且全身鮮紅如火,在夜色中微微閃著紅光。這狐狸鑽將出來,原來那羊就變成了一張羊皮,軟塌塌的堆在一邊。這狐狸一旦脫身,在羊圈裏來回遛了幾步,似有疲倦的神色,那群羊此時竟然也不再動了,全身顫抖著聚在一處,也不敢高聲鳴叫,隻在喉嚨裏發出一聲聲低鳴,似有哀求之意。狐狸兩隻眼賊光四射,在羊群中來回巡視,像是在挑選獵物,最後選中了一隻最為肥大的公羊,在它的額頭上拍了幾怕,那羊全身篩糠,絲毫不敢抵抗,顫顫巍巍的走出羊群。狐狸跳上羊背,一口咬住公羊脖子上的長毛,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在羊的臀部不斷拍打。那羊就像丟了魂兒一般,被狐狸用尾巴驅趕,一步步往圈外走去。施老頭兒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狐狸偷雞他可聽說過,用的就是這種方法,可誰也想不到它居然能如此偷走一隻活羊!孩子驚詫一陣,忽然又想到還是不對,就算那羊能聽它的,可羊圈裏可上著鎖,土財主也怕有人偷羊,新換了一把銅鎖,這兩隻畜類如何能逃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