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讓豬油蒙了心,隻知道顧全自己,那簡直比畜生還要不如,於老萬原先還有所不忍,經那黃皮子一嚇,可就管不了別的了,這小子隻顧眼前快活,那裏還顧忌什麼天理人情,當時舉起磚頭,狠命往下一砸,老太太諾大年紀,又是熟睡之中,半點反抗的能力也沒有,被一下砸的腦漿迸裂,登時了賬。
那孩子聽見動靜兒,迷迷糊糊爬起來,睜開睡眼一看,祖母已被砸死,父親拿著一個磚頭,那上邊鮮血淋漓,臉上麵目猙獰,就和凶神惡煞一般,孩子一時反應不過來,傻愣愣呆在當場。於老既然親手殺了母親,也就不在乎多殺一個女兒了,反正以前已經賣了不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上去就是一下,打得孩子連叫都沒叫一聲,撲通一聲栽倒。
於老萬親手殺了母親和女兒,心裏也有點兒不得勁兒,不過此時他可顧不了這些,一骨碌爬起來,連滾帶爬的走到神壇跟前一看,還好一切正常,並沒有夢中的異狀,這小子也不去查看死屍,忙不迭的又給黃皮子上了幾柱香,一琢磨親眼看著母親和女兒被吃,多少有點兒不入眼,不如出去躲躲再說,於是心裏禱告了一番,抓了一把洋錢,出去鬼混去了。
鬼劍愁吃喝嫖賭,胡鬧了一天,雖說紙醉金迷,心裏終歸不太舒服,好容易磨到第二天擦黑,這小子愁眉苦臉,回到家裏一看,床上直挺挺兩具屍體,全成了骨頭架子,連一丁點兒殘肉也沒有留下,老小子眼窩兒有點兒發濕,回頭再找的那黃皮子,隻見那東西正坐在神壇上,通體雪白,眼中精光大盛,猶自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唇,看情形已經今非昔比。
於老萬就是鐵石心腸,此時也有點兒動容,抱著腦袋痛哭起來。黃皮子斜著眼看了看他,陰邪一笑,不疼不癢地說了些場麵話安慰。於老萬哭了一會兒,事已至此,也沒有後悔藥吃,索性把心一橫,將祖孫的屍骨隨便挖了個小坑埋掉,既不發送,也不祭奠,回頭就鑽進了屋兒,圍著黃皮子猛獻殷勤。
於老萬這回也不客氣,要這要那,金銀財寶,美女地位,簡直是不厭其煩。他總覺得自己把閨女、老娘都搭進去了,這回你該有求必應了吧,這小子存心不良竟把親人的性命當成了邀寵的砝碼。黃皮子雖然也是鄙視他的為人,但這回卻沒話說了,大把的洋錢、鈔票可勁兒的拿來讓他揮霍,不下幾年光景,這小子陡然而副。
於老萬雖然有黃皮子撐腰,不愁花銷,可這日子一長了,也是個事兒,人的欲望是個無底洞,光出不進,沒有事由兒,那早晚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再加上黃皮子這些年道行大增,修行的時候逐漸慘透了一些天機,知道天理循環,報應不爽,自己這些年偷盜了不少錢財,供養於老萬,已經暗中傷了天和,再要這麼下去,不但鬼見愁好不了,自己也得遭了天譴,便逐漸疏遠,錢也是給的越來越少。
於老萬揮霍慣了,一旦有了管束,立刻覺得渾身不自在,不過他也不敢多說,黃皮子這東西如此邪性,他可惹不起,更不敢翻臉,想來想去,不如自幫派裏謀一個肥差,如此也算有了安穩應聲,更有活錢兒供他消受,豈不兩全齊美?這小子把想法兒跟黃皮子一說,黃皮子倒也同意,剛巧此時馬四爺異軍突起,在天津衛占了一席之地,又在軍糧城修建幫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個發財的大好時機,於老萬軟磨硬泡,花了銀錢無數,總算如願以償,做了軍糧城的庫房。
這小子既然是花錢買的職位,自然要撈回本兒來,這些年連偷帶拿,幾乎把庫裏的東西搬了一個空,幫裏眾兄弟的血汗錢,幾乎都進了他的腰包。馬四爺雖然遠在天津衛,但青幫中人耳目最靈,多少有個耳聞,念在當年大把銀錢的麵子上,也沒有深究,隻是時不時的叫過來,警戒幾句罷了。可這小子這幾年積重難返,已經是狗改不了****,一點兒也沒有收斂的跡象。馬鳳山勸誡不成,漸漸起了戒心,想要將他鏟除,又苦於沒有機會,隻好暫時作罷,不過不滿之意已經慢慢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