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死人飯(1 / 2)

牛二柱先是沮喪,等過了有幾分鍾,忽然又變做憤怒,他倒不是惱怒別的,而是覺得不值,為了這點子破事兒,弄得師父生死未卜,到頭來人家勾心鬥角,實際上跟自己一點兒關係都沒有,白白當了一回冤大頭,是誰心裏都不平衡,牛二柱看著手裏那封信,氣兒不打一處來,抬手就要把它撕掉。

可他剛動了這個心思,也就把那封信撕開了一條一寸不到的小口子,那心裏忽然飄出一股白煙,緊接著烈火熊熊,居然自己燃燒起來,大少嚇了一跳,把信扔到地上,連退幾步,全身都警覺起來,生怕再出什麼怪事兒,可那信兀自燃燒,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全部化成了紙灰,隨著夜風四處飄散,轉眼不見了蹤影。

大少有點兒發愣,這可太奇怪了,你要說這封信被人做了手腳,那幾乎是肯定的,否則它也不會自己燃燒起來,可這火候把握的剛剛好,自己才一讀完,它就燒了起來,這可就太不尋常了,難道暗中有人監視著自己?或者這東西能夠感應到自己的想法?很顯然,不管是哪一種結果,大少的處境都不怎麼樣,不說隨時都有可能被人下毒手也差不多。

大少心裏一陣發寒,正在不知所措,王亞樵走過來一拍肩膀:“師弟,咱可不能再留在這兒了,一來天快亮了,一會兒人家本家出來,難免麻煩,二來信上雖說已經給師父送去了解藥,不過人心隔肚皮,做事兩不知,人家也有可能是故意忽悠咱們,現在咱最好立刻回去看看,要是一半解藥到手,咱就有了回旋的餘地,到時候再想辦法,如果他說的都是假的,大夥兒在一塊兒商量對策,也好過你一個人胡思亂想!”

大少點頭,王亞樵說的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為今之計,隻好先回去再說。倆人見天色還早,這院子裏鬧得實在不太像話,就這麼走了有點兒不好意思,畢竟人死為大,好歹也得讓人家把白事做完,大少和師兄七手八腳,把院子裏好歹收拾了一下,眼見得東方發白,不一會兒就要天亮,這才隱下身形,一路飛奔,直奔郊外亂葬崗而去。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師兄弟兩個一路飛快,不一時到了亂葬崗,遠遠看著那屋子裏亮著燈,倒也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放心,知道信上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最起碼半仙還沒死,他要是死了,估計剩下的弟兄早就亂了套了!大少和王亞樵幾步闖進門裏,但見油燈之下,有的已經睡熟了,有的卻是愁眉不展,半仙坐在屋子當中,盤膝打坐,看氣色倒比原來好了不少。

眾人彼此寒暄,自不必細說,牛二柱看師父似乎沒有什麼大礙,心裏略微一寬,不過一想起這一半解藥隻能保證一個月的安全,心裏立刻又是一緊,現在也沒啥好說的了,要想讓師父活下去,就得繼續在賊船上呆著,想辦法刺殺段祺瑞,可這事兒本就和做夢差不多,段祺瑞是什麼人?就算是下台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人家那也是達官顯貴,別說是殺人,恐怕連進去都不大可能,人家手下打手成群,能人異士多如牛毛,即使站在你麵前,你也不一定能下得了手!

眾人雖然嘴上不說,心裏卻都明白,不由得全都唉聲歎氣,愁眉苦臉,七嘴八舌討論了半天,誰也拿不定主意,偶爾有人想出了辦法,也被眾人找出了破綻,很明顯行不通。轉眼到了早上,窗外天光大亮,今天正好兒是立冬,京津冀一帶都有給先人送寒衣的習俗,也有冬至才來的,不過那時候北方冬天冷的出奇,這種事兒都是越早越好,此刻外邊兒人聲鼎沸,上墳的人接踵摩肩,哭聲震天,攪得眾人更加心煩意亂。

眾人有的一夜沒睡,早就餓得前心貼後心,著急歸著急,這飯可是不能不吃,大夥兒湊了些錢,見卜發財一句話不說,一個勁兒在一邊兒打盹兒,知道他也出不了什麼主意,便把錢交到他手上,吩咐他去買些早點,這三耗子似乎老大不情願,不過錢一到手裏,立刻眉開眼笑,看了看門外,一個勁兒的點頭,也不等眾人再說話,眼珠子一轉,一溜煙兒的就跑了。

牛二柱一看就知道不對勁兒,卜發財這個財迷指不定在打什麼壞主意,不過現在正事兒要緊,也就沒什麼心情管他。大夥兒滿腦袋官司,愁得連撞牆的心都有,正在無可奈何之際,三耗子去的麻利回來得也快,不大一會兒功夫就興衝衝跑了回來,大夥兒往他手裏一看,東西倒是不少,不過都是些燒雞豬頭之類的,另外就是幾個有點兒發硬的白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