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黏豆包兒是外麵一層黏米麵兒,裏邊兒滿滿當當當的一包子豆餡兒,吃起來又香又甜,是當地莊稼院兒裏難得的美味,有些人家隻有過年才吃得上。這哥兒仨手藝不咋樣,可也都是實誠人,餅子又厚又長不說,那黏豆包兒更是大的如同一個成年人的拳頭,裏麵滿滿都是豆餡兒,看著就饞人。等到蒸的差不多了,一揭鍋,滾燙的水蒸氣伴隨著香氣往鼻子裏一鑽,當時肚子裏咕嚕嚕一叫,就有點兒受不了了。
別人還好說,就那卜發財,你別看他瘦,可飯量不小,到現在還沒吃飯,早餓得前心貼後腔,一見粘豆包出鍋兒,當時也顧不得熱,抓起來就往嘴裏塞。這玩意兒有個特點,剛出鍋的時候雖然聞著特香,可裏麵蘊藏了很大的熱氣,當時吃不得,你就是再餓,也得等一會兒,這三耗子餓的不知道東南西北,也忘了這個忌諱,不分好歹就吃,這東西進了嘴還好說,可以到了肚子裏,熱力發作,頓時燙的肚子生疼,三耗子抱住肚子,蹲在地上哼唧了半天,好久也沒站起來。
牛二柱和馬鳳儀一看三耗子這幅模樣,不由得都是忍俊不禁,大少在三耗子腦袋上敲了一下,笑罵道:“三耗子,你上輩子沒見過飯是咋的?就不能多等一會兒?我可告訴你,你真要燙死在這兒我可不管,天底下咋死的人都有,可就沒聽說過讓黏豆包兒燙死的,你以後出去別說認識我,二爺我丟不起這個人!”
大少也沒把這事兒當做啥大事兒,本來嘛,吃了太燙的東西,疼一陣兒也就得了,也好叫卜發財長點兒記性,以後別這麼丟人,誰知道三耗子蹲了半天,不但沒有站起來的跡象,而且那呻吟聲越來越大,臉色蠟黃,豆大的汗珠子滴滴答答往下直淌。大少心裏一沉,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兒,老一輩兒的人可說過,讓黏豆包兒燙死可不是笑話,這玩意兒不但極熱,而且粘性大,如果粘到腸子上,那還真興許出什麼大事兒,大少一想到這兒,汗珠子也下來了,急忙幾步走到水缸邊而上,舀起一瓢帶著冰碴子的涼水,急匆匆就往卜發財嘴裏灌。
“住手!”一聲斷喝嚇了牛二柱一跳,那瓢涼水在手裏一抖,大部分都撒在了地下,終究沒有灌進三耗子嘴裏。牛二柱回頭一看,來的卻是老頭兒,這老頭兒臉上變顏變色,手裏拿著幾個雞蛋,走到近前二話不說,把蛋殼兒敲開,不管是蛋清還是蛋黃,一股腦兒的灌進卜發財嘴裏,把牛二柱看了一目瞪口呆。這是幹嘛?難道老頭兒偏心眼兒,看卜發財太瘦,要給他加點兒營養?
老頭兒接連灌進去四五個雞蛋,眼看著卜發財臉色好了不少,這才在三耗子背上靠著中間那一段一拍,卜發財被他這麼一弄,忽然張開嘴,哇的一聲,黃黃綠綠,吐出來不少東西,除了蛋黃和蛋白,那吞下去的黏豆包兒赫然在目,上麵兒還站了一小塊肉,發出一股極其難聞的味道。
老頭兒見卜發財把東西吐了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回頭衝牛二柱說:“大侄子,你不知道,人一旦被黏豆包兒燙了,涼水是不能喝的,腸子被豆包燙的滾燙,一瓢涼水下去,極冷極熱,腸胃受不了,真要大出血,這人可就完了,最好是用麻油,這東西最滑,要是能把黏豆包兒衝下去,那就沒事兒了,這生雞蛋也行,不過你得讓他吐出來,要不吐出來這事兒還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