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公雞叫了一聲命苦,還以為自己要喪身在此,沒想到他身後墳丘土壟下有個裂縫,縫隙寬大處形成了一個天然的洞口,那洞口都被荒蒿亂草掩蓋了,即使走到近前也是看不分明,此刻他被那惡犬一撲倒地,連人帶狗都落進了墳窟。那墳地土壟下的裂縫雖深,頸口處卻是好生狹窄。鐵公雞身子骨單薄,餓了好幾天,已經有些形銷骨立,體型單薄,順著裂縫斜刺裏滾了下去,可那野狗常年吃死人肚腸,生得似馬駒牛犢般壯大,硬生生卡在窄處,揉做了一團,進退不得。
那野狗進退不得,倒叫鐵公雞撿了條命,也顧不得身上摔得疼痛,此時落在地縫深處,四周皆是伸手不見五指,根本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老東西使勁揉了揉眼睛,四下裏一看,到處都黑漆漆的,隻有遠處正前方忽明忽暗的似有燈光,這家夥幹慣了偷雞摸狗,打家劫舍的事兒,比一般人膽子要大了不少,此刻居然還鎮定的緊,拍拍身上塵土,打點精神摸將過去,那野狗也就不去管了。
走不多時,鐵公雞心裏開始沒底,那火光看似近在眼前,輕易也走不到跟前,這小子也是走慣夜路,見過怪異的,見此情形,就不敢再繼續前進,而是在四周亂摸,不管如何,先把情況弄明白再說,摸來摸去,漸漸摸到了牆壁之上,觸手感覺四周整整齊齊,都是嚴絲合縫的磚頭,磚頭的個頭兒很大,一片冰涼,而且似乎還有一條縫隙,鐵公雞扒著縫隙往裏看,才發現裏邊兒是間石殿,殿裏正中間是一盞油燈,光芒恍惚,搖動如豆,鐵公雞這才明白,為何自己一直走不到盡頭,這小子也是膽子不小,見有燈光,便從牆縫間擠身而入,等走進去仔細一看,發覺這地方不倫不類,怎麼看怎麼別扭。
但見那油燈下一片血腥,離著不遠擺著一張石床,那床是整片青石,做工精巧,床上躺著一具年輕女子的屍體,年紀約莫十八九歲,身上殮凶衣嵌金戴銀好是闊綽。看服色好像死去不久,往臉上看,這年輕女子雲鬢雪脂,眉目清麗脫俗,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女人,最起碼也是大家閨秀。到了此時,鐵公雞可就有點兒害怕了,他這才明白,這裏應該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墓穴,不過害怕歸害怕,眼下正窮得揭不開鍋,見這女人錦衣華服,一身珠光寶氣,早就起了賊心,倒把恐懼拋在腦後。
這小子起了賊心,擼了擼胳膊,上來就想把這女人身上金銀珠寶洗劫一空,而後想辦法出去,下館子,找女人,好好做幾天大爺,誰知道到了近前,才發現這裏的陳設沒有那麼簡單,因為石床巨大,擋住了後邊的景物,此時到了眼前,才看的分明。女屍後麵還有無數造型詭異的紙人,雖然形態各異,可都是孩子的打扮,穿著紅布兜兜,倒也十分可愛,隻不過身體裸露的部位都被塗成了血紅色,怎麼看怎麼詭異,死者身旁更有一池碧水晶瑩清澈。鐵公雞剛才逃得口幹舌燥,湊進去一聞,竟是酒香撲鼻,原來是上等的好白酒!
鐵公雞平時就酗酒如命,這可惜落魄以後,飯都吃不飽,哪裏來的錢買酒?溜溜兒也有一年多沒喝到了,如今驟然見了這等好東西,哪裏顧得了髒淨?當時就趴下來,悶頭猛喝一氣,等著東西喝到嘴裏,才發覺甘甜勝於仙露,卻不是酒的味道,不過卻比酒還要好喝,鐵公雞饑渴難耐,也不管是啥,咕咚咚喝了一個飽。喝完水,腦子就靈活了些許,連身上也強健了不少,方才在外麵連凍帶嚇,那些難受的感覺一掃而空!
鐵公雞心中疑惑,這是什麼東西?莫非真是仙露?否則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功效?這小子異想天開,想把這些水弄出去,換兩個錢兒花,誰知道剛一低頭,借著水光的倒影,他忽然發覺那屍體的腦袋似乎是動了一下!這小子膽子雖大,到了此時,也覺得手腳冰涼,幾乎當場叫出聲來,不過好在還能行動,這小子急忙回頭,發現身後空空如也,再看那屍體,安安靜靜的躺著,毫無異常。
按理像他這種老江湖,早就應該察覺出不對來了,要是以前,鐵公雞早就走了,為了一點兒錢,在這裏冒險,實在是不值當,不過如今窮的叮當響,發財的美夢可就戰勝了恐懼,老家夥心想這世道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命苦之人是怕窮不怕死,於是狠一狠心,也不管那些水了,到底是金銀財寶實惠些,當下湊到女屍近前,拔金釵、褪玉鐲、拽香鞋……把值錢的東西全扒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