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貓撲屍(1 / 2)

驗屍這門學問,在中國源遠流長,具體從哪個朝代開始的,沒有人知道,不過具體成型卻是在宋朝,宋代有個叫宋慈的官員,寫了一本《洗冤集錄》,據說是世界上最早的法醫著作,牛二柱做學的驗屍之法,基本上脫胎於這本名著,不過加上了江湖人的一些手段,刪減了一些繁瑣的東西,更加實用簡便。總的來說,分為“驗皮、驗骨、驗髒”三大門類,隻要這屍體還算成型,即便是再怎麼腐爛,零碎,也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

驗皮驗的是死因和死亡事件,具體的要看死者的麵色和皮膚的腐爛程度,這一點已經明明白白,人是啥時候死的,大夥兒都知道,驗皮似乎就不用了,唯一關鍵的,就是死因。雖說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五個人無一例外,都是被毒死的,可是廚子一家除外,那管家可是眼睜睜在大夥兒麵前挨打,最終中毒而死,這事兒就不對了。牛二柱也考慮過,隻有兩個可能,一是馬弁們打人的棍子上有毒,棍子打破皮肉,隨著血液進入人體,管家自然會中毒。不過這個可能性不大,大帥打人,隻是臨時起意,並不是事先安排,馬弁們怎麼可能事先在棍子塗抹毒液?就算有人未卜先知,眾目睽睽之下,就不怕有人看出來?

第二個可能,就是棍子打破了肋骨,肋骨直接穿破了肺髒,人出不開氣兒,窒息而死,那臉色就不會太好看,而且血也是黑的,不過也同樣不可能,大夥兒都看得明白,拿棍子都是打在屁股和大腿上的,怎麼可能打斷肋骨?所以牛二柱一上手,就直接摸骨頭,如果真是骨頭斷裂的原因,那這事兒還就麻煩了,這說明馬弁裏有高人,會用陰勁兒,有隔山打牛的功夫。

牛二柱把死屍上下摸了一遍,這一具女屍全身骨骼完整,毫無損傷。大少點了點頭,這一家子死的不明不白,誰都沒看見,並不是重點,關鍵在於管家那具屍體。大少又把另外三個人摸了一遍,結果和那女屍差不多。牛二柱心頭一動,活動了活動筋骨,心裏暗道:“看來要想知道點兒啥,就得看管家的屍體了,他要是毫無異狀,那這事兒可就邪性了,自己墨跡了半天,到頭來也和那三個冒牌兒貨一樣,丟人事小,丟了命,事兒就大了!”

大少活動了活動手指頭,從頭到腳,把管家全身骨骼摸了一遍,尤其是兩胸的肋骨,來來回回一共摸了四五遍,愣是一點兒傷痕也沒發現。牛二柱有點兒發懵,這就奇怪了,難道管家真是中毒死的?可這毒是怎麼下的?難道是粉末一類的東西,迎風飄散,被它吸了進去?那也不對呀,在場這麼多人,怎麼別人都沒事兒?就他一個人遭了毒手?大少百思不得其解,望著管家硬挺挺的屍體發呆,那三個冒牌兒貨雖然不說話,可神情卻有點兒奇怪,木訥中帶著嘲諷,似乎在看牛二柱的笑話。

牛二柱早看在眼裏,心裏不由得一陣大怒,你們三個惹來的禍,老子跟你們一塊兒受累,到頭來你們還有理了?大少眉毛一揚,剛想說幾句話給他們一陣難堪,忽然就聽見窗戶台上一響,似乎有什麼東西躥了進來,那東西靈活異常,縱然牛二柱眼明手快,也隻是看到一道黃色的影子,那影子並未從窗台上跳下來,而是縱身一躍,借著殘垣斷壁,一下子躥到了房梁上,在眾人頭頂探頭縮腦!

這東西不但動作極快,而且來去無蹤,發出的聲音極小,出了牛二柱,其他人愣是沒有發覺,牛二柱自從傳承了張半仙衣缽,身手早已不是當年,尤其耳音極好,聽了一個滿真,見眾人沒有察覺,此時也不聲張,細聽周遭響動,立刻覺察出頭頂不對,猛一抬頭,隻見昏暗的油燈光影裏,一個全身黃白斑駁的東西正伏在房梁上向下窺視。

屋裏長久沒有人打理,顯得異常肮髒,這屋子有太大,破東爛西,雜亂無章。一盞小小的油燈根本照不到所有的角落,頭頂有房梁擋著,即便是看出了一個輪廓,卻也是模糊難辨,看不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唯見身形細小,兩隻眼睛綠幽幽的閃著凶光,似乎是什麼凶獸。那東西見牛二柱看他,索性也不再隱藏,在房梁上來回亂爬,似乎在尋找機會下來,爬的房粱上悉娑有聲,牛二柱反應奇快,晃亮火折子,高舉著抬頭向上觀看,隻見粱上果是個黃白相間的身影,屋裏光線恍惚,一瞥之際,竟像是個毛茸茸的人臉!

這張臉和人臉有幾分酷似,但是仔細一看,又不太像,鼻子太小,隻高出臉部那麼一丁點兒,而且臉上也是黃白相間的長毛,你就是絡腮胡子,也不可能張成這幅模樣,牛二柱暗自吃驚,心道:“莫非屋裏屍體太多,引來了什麼妖魔邪祟的東西?”這要是別人,估計早就腿軟,不過牛二柱這輩子沒幹別的了,淨和這種東西打交道,關鍵時刻,反應奇快,抬手之處,早將匕首飛擲出去,其餘幾人雖然都在閉目養神,不過也在暗中觀察這一舉一動,見牛二柱突然出手,都知有變,各抄暗藏的槍械匕首,立刻一躍而起,齊齊站起身來,抬頭去看屋梁上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