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走來,心蓮的手裏都緊緊捏著哥哥給的銀票。 WwWCOM心蓮知道自己這一?1??,哥哥又要挨嫂子好一頓罵了。自己是再也無法開口找哥哥幫襯了。
娘家住的四牌樓就在新月巷盡頭的轉角處。
心蓮嫁人後難得回娘家,今心蓮想去看看父母。
子霞從在柘山生活,很少和心蓮來外公家。隻記得外公不苟言笑,外婆倒是很喜歡自己。
今姆媽沒有直接帶她回柘山,而是來外公家。
外公看到姆媽帶著子霞回娘家,回頭喊外婆:“老婆子,你閨女回來了。”
外婆在柴房裏忙活,聽到外公的叫聲,拍拍手裏的灰塵就出來了。
“心蓮,你這是從家裏來嗎?”
“姆媽,我剛從哥哥那過來,中午在哥哥家吃了。姆媽,你和爹還好嗎?”
“心蓮,是不是受你嫂子委屈了?”
“沒有,姆媽。”心蓮抹去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抱緊外婆。
子霞看著壓抑很久的姆媽,突然大聲哭起來。外婆一把抱住心蓮和子霞,三個人都哭得很大聲。外公背過手,轉身回房了。
晚上,心蓮把子霞哄睡下了,外婆輕聲問心蓮是不是都揭不開鍋了。
心蓮搖搖頭:“還沒有,也快了。媽,我可怎麼辦啊?子輝總不能休學吧?“
外婆站起身,在立櫃最底層摳出一個匣子,匣子裏有一塊紅布包裹,包裹裹了一層又一層。最後一層打開是一紮亮晶晶的大洋。外婆留下十個大洋,把餘下的全部塞到心蓮手裏。
“不,姆媽,我不能要,你和爹還要吃飯。”
“拿著孩子。姆媽隻有這麼多了,想幫也幫不了你,我可憐的孩子,子霞還這麼。”
子霞其實沒有睡著,她在被子裏任憑淚水打濕衣襟。她沒有吭一聲。她知道姆媽是為了自己早一點長大在忍受著生活的磨難。柔弱的姆媽越來越堅強了。
外婆讓心蓮一個人回柘山了。外婆要心蓮把子霞留下來住幾。
子霞現在睡到太陽曬屁股,因為不用上山撿柴了。外婆早上做了甜米酒衝蛋花,子霞從沒有吃過這東西,子霞怎麼也吃不夠。那酒釀的香甜味道一直留在子霞的記憶深處,直到暮年。
每傍晚,外婆都會牽著子霞的手去長江邊看木船。黃昏正在竊走一裏最後一抹陽光。江麵上星星點點的木船都掛著白帆,船夫們吃力地劃著槳,木船慢吞吞地向南移動。等了很久也沒跑多遠。
慶城的江邊有一座大觀樓,在樓上可以遠眺江景,子霞也和外婆上過大觀樓。站在樓上看遠處江上的風景,微風吹過子霞的臉龐,那一份愜意是子霞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看江景的人群中有一位布衣長衫的青年,這個人就是日後蜚聲文壇的鬱達夫。
子霞和他在看風景的人群中擦身而過。
子霞在外婆家待了半個月,心蓮中間來接過一次,外婆舍不得子霞走,又留了些日子。子霞也舍不得走。這樣安逸的日子在子霞記憶裏很少。
心蓮又來接子霞回柘山了,這一次不走不行了。
子霞躲在床架後不肯出來,外婆也抹著淚。祖孫倆依依不舍。
終究是心蓮抱起子霞上了馬車,車裏是子霞的淚水在流淌,車外是外婆的哭聲漸行漸遠。
轉年外婆就去世了,那一次短暫的相聚盡然成了子霞懷念外婆的唯一影像,在很多年以後都被子霞一遍遍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