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列著隊伍，齊頭並進的敵軍。再看看身邊稀稀拉拉的士卒，秦戰一時竟有些不忍再下令衝殺。
一名剛失了三根手指，掌上血肉模糊的軍士似乎看穿了秦鬥的心思，不待命令，便用另一支完整的手掌攥起砍刀，從地上站了起來。
其餘本來還坐在地上的士兵，也紛紛站起並走出工事。任何辭藻都顯得多餘，秦戰隻是一麵身上微微顫抖，一麵不停地重複：“好兵，好兵，都是好樣的九原軍！”
隨著秦戰“九原軍，衝鋒！”的吼聲發出，聲聲透露著決死之意的“衝鋒”響徹了黃土地！
秦戰一馬當先，身上的疲憊似乎一掃而空，揮舞佩劍刀刀見肉地砍向敵軍。甚至就連幾名身穿重甲的敵兵，也被豁開盔甲砍中，命歸黃泉。
突然，一道破空之聲傳入他的耳膜，一支長矛深深貫入了秦戰的肋骨部位，秦戰甚至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
秦戰望著這一擊的發出者，嘴角咧了咧，忽而擲出佩劍。幾乎是銀光迸現的一瞬間，那個敵兵便身首異處，血液從腔子上整整齊齊的傷口處噴出足有數尺。
秦戰一手撿起地上的一把長刀，一手扶矛，跌跌撞撞地繼續衝殺前行。敵軍似乎也對這名死鬥的對手產生了敬意。當然，更多的則是恐懼。一時間竟也無幾人阻攔。
秦戰就這麼踉踉蹌蹌，不辯方向地衝出了包圍。待他回神觀察敵軍動靜時，發現敵人陣中早已恢複安靜。再看看四周，己方除了自己，已沒有一個活人。
秦戰不假思索，停止了步伐，立定，轉身，麵對敵軍。
烏壓壓的敵人，個個神情緊張，肌肉緊繃地攥緊了手中的兵器。似乎站在他們對麵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前軍萬馬。
秦戰揮刀，砍斷了木質的長矛柄，防止妨礙行動。而後，便是一聲雷鳴：“九原軍，衝鋒！”
奮進的過程中，秦戰已感受不到胸腔內長矛微動帶來的劇痛。死且不顧，何況疼痛乎。
噗呲一聲，秦戰一刀斜削掉了麵前敵軍的腦袋，而後奮力將刀一遞，將之送入一個敵軍的腹腔。“嘶拉”一聲，敵軍的腹腔被秦戰劃開，腸胃混著血，流了一地。
與此同時，秦戰也的胸口，腹部，也被七八支刀槍同時命中。秦戰並不掙紮，隻是盡最後一分力氣，抽回砍刀。而後便是奮不顧身地再次橫著飛出大刀，被砍中的敵兵，登時斃命。
敵兵的刀槍同時退出，秦戰也慢慢合上了眼睛，卻並未倒下。
敵兵沒有一人敢於接近，竟僵持了一刻鍾。最後一名大膽的士兵上前奮力一推，撲通一聲，秦戰的身體直直砸在地麵上，激起一片灰塵。
原來秦戰早就僵死多時了。
“站著死，站著死……”中軍大帳中的劉虞感慨道，“實屬萬裏無一的猛士，死了也依然屹立，果真是燕趙男兒！傳我命令，好生收斂，擇日厚葬！”
徐鋒不多時，也得知了這個悲壯的消息。他為這支部隊裏的男子漢們由衷地感到悲痛，同時也是深深地敬佩：由於這支人馬的奮勇抵抗，幾乎是在他們全體戰死的同時，敵軍前鋒精銳已被悉數消滅。這場戰鬥的結局，已經奠定了！
騎兵經過的呼嘯聲，步兵的殺敵報仇聲，嗖嗖射在營帳附近的利矢。劉虞的大腦已被外部的聲音動靜所填滿，卻沒有一絲屬於自己的念頭。他的手機械地打著即將終結自己生命的繩結，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的眼前，站了十幾名壯漢。
被摁在獨輪推車上的劉虞奮力而又徒勞地掙紮，卻隻能換來更加強力的壓製。他索性放棄了無效的行為，聽天由命地閉上眼睛，癱軟在車上，一路行至徐鋒的大營。
“末將參見大司馬！”徐鋒別開生麵的問候方式讓劉虞哭笑不得。而後，徐鋒嚴肅地開始打量劉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