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前軍大營的路上,文醜一言不發,隻是掏出馬鞭,時不時狠狠地抽打坐下馬匹。
本來,預想中的翻身殺回,前軍破圍而出,都隨著那一支敵軍騎兵的到來,而化為泡影。
自己起家的根本,那兩千名曾與他一道出生入死的燕趙健兒,就這麼戰死殆盡,僅剩下了身邊的十三人。
當然,準確地說,還有一人不知去向。當初是隨自己殺出的十八人,戰死四人,剩餘一人無人看見他戰死,現在卻不見蹤影。
不過文醜已無心去計較這些。
已是快到大營時,“呼”地一聲破空之音傳來,文醜的鞭子即將再次落在馬身上。
“文將軍,請下馬受主公手令。”一排人馬,似早有準備一般,立在道前,當中一名使者,見到文醜後一句話就表明了這群人的來意。
文醜生生止住已經揮出的鞭子,急忙翻身下馬拜見。
“將軍文醜,勇冠三軍,且征戰多年,宿有功勳……”起頭的話語很好,但沒人在聽命令時,會在意這種開頭。
說到這兒,使者略微頓了一下,將意味深長的目光投向了文醜:“今安國將軍,並州張稚叔願助我軍攻打徐逆,且請孤派出一名能征慣戰之將前去協力。孤再三思襯,屬意將軍。將軍幸勿推辭,整治行裝完畢後,即刻前往中軍。孤將調精兵勇將與將軍,前往並州。”
命令宣讀完畢,一行人連文醜的“謝主公恩典”之類的話都不等,徑直上馬,絕塵而去。
文醜望著遠去的隊伍,將“謝主公”後的“恩典”二字,生生咽回了腹中。
前軍大營內,副將高幹同樣是一臉錯愕,怎麼自己就突然成了數萬兵馬的主將了?
左右早已屏退,使者也不忌憚:“文醜之輩,於主公眼中,可為前部先鋒,難當大軍統帥。此番戰鬥,元才將軍於敗軍之中,尚能指揮兵馬,嚴整撤出。反觀文醜……”
“無文將軍奮力衝殺掩護,在下豈能安然撤退!”高幹竟不顧禮儀地,打斷了代表主上的使者說話。
使者也不惱不躁,淡淡看著高幹一笑:“既然將軍出次話語,那在下也實不相瞞了。大軍兵權,終究是要握在自家人手中。將軍與主公,乃甥舅之親,與文醜一近一疏,豈不分明?主公當初以文醜為主將,也是看上了他手下的兩千精銳。希望能借主將的位子,換來他使用這兩千人時不加吝嗇。眼下他部眾已喪,何必繼續讓他擔當主將?”
“主公……如何如此快知道文將軍手下精銳喪失殆盡?”高幹仍對一些細節不解。
“主公耳目,遍布軍中,早在那文醜欲翻身殺入而不得時就有一人……”使者最後意識到自己失言,急急止住了自己帶著幾分得意炫耀的話語。
非主公極度親信之人,哪能知道這些。
“什麼!”高幹失聲喊出,“就連同文將軍出生入死的隊伍裏也有……”
“將軍幸勿多言!”使者疾言厲色正告道,“時候不早了,在下要回主公那複命了!將軍也要多催催文醜,讓他快點兒!”
使者全程對文醜,都沒有冠上將軍二字。在他這等近臣眼裏,文醜諸人,大約隻能算是猛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