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
箭雨發出破空之音，從“品”字形營地的開口處射了進來，登時就有三名軍士應聲倒地。
營地之外，一群乘馬呼嘯而過的鮮卑騎兵狂妄大笑，拿人當射擊取樂的靶子還真是快意嗬。
或許屠殺能讓他們心目中燃起怒火去抵抗？張郃揮舞佩刀格擋利矢的同時，心中燃起了希望。
“弟兄們，快跑啊，這群賊奴還會騎射啊……”
軍士們紛紛回到自己的營帳中，搬取自己的細軟財物，為逃跑做準備。
士兵們爭先恐後鑽入營帳時的推搡聲，訾罵聲，以及被推倒後的叫痛聲，一時竟蓋過了外麵鮮卑騎兵人馬奔騰發出的聲響。場麵成了亂哄哄的一團。
眼見形勢如此不堪，跟隨他多年的親衛們，此刻有不少人或搓著衣角，或是不停地撫弄鎧甲上的花紋，麵帶猶豫之色。
張郃心中剛剛燃起的一丁點兒希望之火重歸於破滅。同時內心中充滿了歉疚。
自己當初無比煊赫，願為親衛者多如過江之鯽。而今失勢，仍有幾十號兄弟願意陪自己來這裏吃苦。
眼下麵對著陷入崩潰的局勢，他們又為情誼所牽絆，不好意思離開，搞不好要因此丟掉腦袋，自己真是害慘了他們啊……
這名身經百戰的將領看著緊緊環繞在自己身邊，尚未散去的幾十名親兵，眼中竟有了水波。
“郃已是戴罪之身，承蒙各位不加嫌棄，仍然跟隨。今鮮卑賊奴來襲，我方陣勢潰散，已難以抵擋。各位家鄉遠在千裏之外，上有父母，下有妻兒，不如各位也就此散去，或許能保住一條性命。”張郃用幾乎哽咽的語氣說道。
“賊奴皆乘馬，各位壯士中不乏步卒，郃今日將頭顱送與諸位。若逃回過程中被追上，獻上吾之頭顱，賊奴或許能放過諸位。”說完，他真的拔出了腰間佩刀，比在了脖子上。
“將軍且慢！”一聲怒吼從親衛堆中爆發出來。
旋即就有一個及其壯碩的軍士奔了出來，劈手奪下張郃佩刀。
“在下當年瀕臨餓死，幸得將軍救濟方能保全性命。今願為將軍斬一賊奴頭顱，先奪敵軍之氣，以報效將軍！”壯碩軍士還沒等張郃回答，就拎著自己的大刀呼哧呼哧衝了出去。
營地之外，天空青灰，雪野茫茫，兩者在遠方相接於一線。大地上唯二的不同色是落光了葉子僅剩枝幹的樺樹和他腳邊一塊僅露出尖角的青石。
三五成群的鮮卑騎兵分散在大地上，拿著手上的兵器正在地上搗搗戳戳，似乎是想在雪地中搜出九原軍暗藏物資的地窖。
“呼啦嗖烏衣”
離他僅有兩三丈遠的四個鮮卑騎兵嘰嘰咕咕一陣後，策馬跑出一段距離，而後紛紛從身側取出弓箭，看來他們對著軍士的壯碩身材也是頗為忌憚，並不打算與他近距離交鋒。
軍士頓時心頭一凜：天知道鮮卑人竟然這麼慫，騎兵打步兵，還是四打一，竟還不敢正麵交鋒，要用騎射取勝。不過這樣一來，他確實沒了取勝機會。
眼看著鮮卑人即將搭弓上箭完畢，軍士氣得在雪地裏猛地踢了一腳，頓時感到腳尖一陣鑽心疼痛。
定睛一看，他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了那塊青石露出的尖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