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聽到下水道裏有許多聲音在呐喊(1 / 3)

第五章 我聽到下水道裏有許多聲音在呐喊

29

顧晨光從二樓像一隻大鳥一樣從窗口墜落,目擊者隻有肖愛紅和丁小慧。

丁小慧和肖愛紅在咖啡屋喝了一杯咖啡後,他們就一起共進午餐。在吃午飯時,丁小慧向肖愛紅講述了顧晨光被狗咬的經過。丁小慧問他:“如果當時你在場,你會不會撲上去救我?”肖愛紅肯定地點了點頭,這讓丁小慧十分滿意。聽著丁小慧的敘述,肖愛紅的內心也被一隻惡犬咬著。他的恐怖小說無法進入狀態讓他不安。他約丁小慧去喝咖啡吃午飯,是為了放鬆自己的神經,企圖找到一個準確的寫作切入口。吃完飯,他們就回來了。

因為《厄運》的丟失,丁小慧決定到肖愛紅家裏再取一本,他們剛剛來到肖愛紅的樓前,就看到了顧玉蓮家二樓窗口上的顧晨光。

也許是因為上午顧晨光剛救過丁小慧,丁小慧對顧晨光十分的擔心,她的驚叫也許就是顧晨光墜落的原因。所以,當顧晨光墜落之後,她就拉著肖愛紅奔了過去,顧晨光掉在草地上,可能是樓不高,顧晨光身上沒有受傷破損的地方。但是他已昏迷不醒。丁小慧趕緊和肖愛紅一起把顧晨光送進了附近的華僑醫院。

餛飩店的王胡子看著肖愛紅把顧晨光弄上一輛出租車後,對老婆範梅妹說:“那傻子遲早要出事的。你看看,又有事情了!”範梅妹沒好氣地對他說:“他出不出事關你屁事!”王胡子朝範梅妹怒嚎了一聲:“臭娘們,再囉嗦看我不把你給剁了!”範梅妹白了他一眼,不再說什麼了。

王胡子心情很不爽,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最近老是碰到怪事,隻要他一去幹那種事情,他就會碰到怪事。就拿昨天深夜來說吧,他從一個洗頭店出來後,罵了一聲:“媽的,沒有盡興!白花錢了!”他經常來這個洗頭店,因為這裏那個叫麻雀的暗娼讓他迷戀。王胡子回到牡丹街時街上空無一人。他還沒有來到自己的餛飩店,就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什麼東西迷住了,而且眼睛很癢,他用手背使勁揉了揉眼睛。他揉完眼睛一睜開眼,就發現有一個白色的身影在他麵前一晃而過。緊接著,他又聽到了一聲笑聲,那是年輕女孩的笑聲。王胡子說了聲:“見鬼了,哪來的人呀?”他朝街對麵望過去,他聽出來了,女孩的笑聲就是從對麵丁小慧家門口發出來的,丁小慧家門口的那棵老梧桐樹的葉子被風吹得瑟瑟作響。王胡子心想,自己一定是產生了幻覺,哪有什麼笑聲呀。想到這裏,他笑了。他繼續往餛飩店走,突然,他的腳被一團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他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下,他覺得膝蓋一陣疼痛。他罵罵咧咧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看地上,什麼也沒有,那地十分的平坦,根本就沒有什麼軟乎乎的東西。看來真是見鬼了。王胡子環顧了一遍四周,四周空蕩蕩的,但好像又隱藏著什麼。平常膽子很大的王胡子也有些害怕了,他忍著膝蓋的疼痛一陣小跑,來到餛飩店的門口,打開小門溜了進去。他剛開始時輕手輕腳地爬上小閣樓,脫了衣服躺在了老婆的身旁。他伸手摸了摸膝蓋,發現那裏黏乎乎的,他知道那地方擦破了皮。王胡子心裏不舒服,他爬了起來,拉開了燈,他要下床找藥水擦擦膝蓋。他找了一會兒沒有找著,這時,他老婆範梅妹醒了,範梅妹坐了起來,睡眼惺忪地說:“你吵什麼呀,還不快睡覺,你不累我還累呢!”王胡子口氣粗暴:“媽的,誰吵你了,那紅藥水放哪裏了?”範梅妹說:“你怎麼啦?”王胡子沒有理她,還是在找著。範梅妹下了床,在一個抽屜裏找出了紅藥水,她看到了王胡子受傷的膝蓋,就讓他坐在床邊,給他處理起傷口來了。她邊給他擦紅藥水邊沒好氣地說:“又去找哪個騷狐狸了吧,活該!”王胡子咬著牙,沒有反駁她。範梅妹盡管嘴巴說的不好聽,但是她還是十分心疼王胡子,她給他擦紅藥水時十分的小心,她的眼睛裏充滿了關切。王胡子在範梅妹替他擦紅藥水的時候,看到了範梅妹睡衣裏半掩半露的肥碩的乳房,王胡子心裏一陣衝動,他今天根本就沒有盡興。在範梅妹擦完紅藥水後,王胡子突然抱住了範梅妹,把她壓在了床上,他順手拉滅了燈。範梅妹掙紮著,她用手抓著王胡子的背,憤怒地說:“混蛋,放開我,我太累了!”王胡子根本就沒有考慮範梅妹的感覺,很快就進入了她的身體,他喘著粗氣,不一會兒,他的嘴巴裏發出了聲音:“麻雀,我要你,我要你——”範梅妹哭了,開始是咬著牙流淚,後來就大聲號啕起來。王胡子突然聽到了一聲笑聲,他聽到這聲笑聲後,就覺得自己渾身軟了下來,像一隻死狗一樣從範梅妹的身上滾了下去……

王胡子看了看街對麵丁小慧家門口的那棵梧桐樹,他的嘴角顫抖了一下。

30

我進入了一片黑暗。在黑暗中,我聽見了歌聲,這次聽得十分真切,是個女人唱的,我聽見她的歌聲就有流淚的衝動,從來都沒有過流淚的衝動。我想分辨歌聲來自哪一個方向,我想看清歌者的臉,但我看不到,我不知道她臉上有沒有血,我在黑暗中穿行,那歌聲陪伴著我……我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很多穿著白大褂的醫生圍著我,他們怪異地看著我。

我奇怪地問:“我怎麼會在這裏?”

醫生們神情肅穆,他們沒有一個人回答我的問題,好像死人一樣沉默。

這時,我祖母顧玉蓮進來了,她看著醒來的我,老淚縱橫。她第一句話就是:“孩子,你怎麼能進那個房間?”我怎麼不能進那個房間?這一刻,我突然又覺得顧玉蓮有些可惡,這個老太婆對我掩藏了多少秘密?她為什麼不告訴我,父母親已經死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這個事實,而我卻蒙在鼓裏,要不是肖愛紅告訴我,興許我還會一直期待父母親的出現。我拔掉了手背上吊瓶的針頭,氣憤地說:“我討厭醫院。”

醫生按住了我:“你必須接受治療!”

我大聲說:“我沒有病,我為什麼要接受你們的治療?我討厭醫院的藥水味。”

醫生說:“你冷靜點,你已經昏迷三個小時了,你是輕微腦震蕩,需要休息和治療,否則會有後遺症的。”

我昏迷了三個小時?在這三個小時裏我的內心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這個世界又發生了什麼變化?

31

肖愛紅對丁小慧說:“你覺不覺得顧晨光和餛飩店的王胡子長得很像?他們莫非有什麼關係?”

丁小慧笑笑:“你的想象力太豐富了,怎麼會把他們聯係在一起?這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

肖愛紅認真地說:“許多不可能的事情最後都變成了可能,那是恐怖的來源。”

丁小慧翻著肖愛紅剛剛給她的《厄運》,笑了笑,她沒有再說什麼。她知道肖愛紅在構思一部新的恐怖小說,題材來源於顧晨光父母親的煤氣中毒事件。丁小慧對那件事情沒有什麼印象,但她從小就知道顧晨光的父母親死了。她父親丁大偉那時在牡丹街派出所工作,他說起過這個事件,他證實那的確是一次煤氣中毒事件,而非謀殺。丁小慧不明白為什麼肖愛紅會把這個事件看得那麼神秘,而認定這裏麵一定有蹊蹺,這也許是作家區別於常人的想象力在作怪吧。肖愛紅看著丁小慧,他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