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淩,你自由了!”時隔多日這幾個字仍然如驚雷般震的她耳膜嗡嗡作響,她以為這些永遠不會從陸笑然的口中說出,他費勁千心希望她堅強,可當她鼓足勇氣決定接過他的橄欖枝時,他自己卻在經年累月的侵蝕中轟然倒塌。

他固執的甩開她意欲攙扶的手,眼中閃著寂滅的顏色,他的憂傷無比巨大,可是他己經哭不出聲音,他眼中的絕望如同冰麵下的黑色潮水,洶湧而悲傷的漩渦將他淹沒:“丁淩,沒有我,你會不會更快樂。”

那些曾經溫暖的諾言和溫和的笑容,那些明亮的眼神和善良的任性,一切成為她難以撫平的傷痕和無法忘卻的紀念。再也沒有哪個清晨,他笑得比晨曦更明豔,張開雙臂擁抱她,笑著撫亂她柔順的秀發“寶貝,怎麼不多睡會兒,想見我的心情這麼迫切啊!”

丁淩緊緊握著手中的戒指盒,無比珍惜,那是婚禮當天陸笑然摔在地上的。她並沒有哭,臉上的表情卻比哭了還難過,心像被尖銳的利刀狠狠刺入劃下,酥麻過後隱隱的痛楚漸漸翻湧開來,緩緩蔓延到每一個神經。

她無助的盯著戒指盒,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本書上說:當愛麗絲丟失了通往仙境的鑰匙,她是應該難過地往回走,還是蹲下來難過地哭泣?而她還是得繼續走下去,而某個人的話必定成為她的信仰,她會胸中裝著這樣的信仰獨自地走下去,沒有恐懼。

她能做到嗎?

猶記得急救室裏醫生急切而無奈的聲音,好像在征求誰的意見:“急性肺炎,情況很危急,胎兒恐怕保不住了!”

空氣沉重的仿佛呼吸都成了奢求,寂靜的、泛著濃濃消毒水味道的空間裏隻能聽到急促的呼吸聲,良久,一個清冷好聽的聲音:“務必保住大人,盡最大努力保住孩子!”聲音很低,卻仿佛蘊含著強大的力量,沒由來的讓人安心,震懾鼓舞著每個人。

沒人知道這鎮定清冷的聲音背後是怎樣洶湧澎湃的心情,是怎樣痛苦掙紮的無奈,他一遍遍告誡自己:堅強,鎮靜,堅強!

恍惚中丁淩苦苦哀求:“請……保住……我的……孩子!請……”

一雙白皙的手緊緊握住她的,趙臨熙聲音不大卻很堅定的說:“好!”他並不知道能否保住寶寶,可如果不這麼說他怕她失去求生意誌,他選擇對她撒謊,他寧願她恨他。

之後幾天,趙臨熙日夜守護,丁淩沉睡的時候他就坐在旁邊掛點滴,靜靜的看著她,他沉靜的容顏下忍受癌症的折磨,而與心理的痛比起來這又算得上什麼呢。

丁淩醒來後掙紮著要去見陸笑然,她猛得拔下手上的針頭,帶出鮮紅的血絲,甩在潔白的床單上慢慢鋪開,她瘋了似的推開所有阻攔的人,捂著耳朵不聽任何人的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