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順二十五年,十月一十五日晨,大囿帝都,西郊口岸槊江邊。
一陣過分早來的寒風似是吹彈起了強烈的節奏,不停地吹擺一位年約十七麵江而站的女子。此女子長了一頭烏絲披肩的黑發,著了一件灰淡的褂袍,她臨水而望的樣子恍然讓人聯想到她淒楚的身世,必是有一番千辛過往才仰望長天,抒而不發罷。
有個男音喚了她一聲道。
“幽蘭!”
“走了!”
……
女子微側一轉,她提了腳步,在一陣一陣的風孽下,她步子踏得輕悅,她豁然還露了眼角一點笑,她眨了兩眼,清澈無汙的眸子一眼徹望。
她的身影便消散在大囿帝都的江澤樹影下。
此女子再次出現,已到了半月後。因是行得慢,在下得馬車時,一陣撩風吹動了她微薄的手臂,本應盡快進入客棧躲躲寒風,她卻佇站了腳步,她撞上了一個人影。此人著了一身藍衣,背對著她,她卻望見了他抬頭的樣子,隻聽他道——
“暫且止步。”
……
她抬眼望了望那色跡凋白的門牌,亦是笑了一眼。
“幽蘭!”
早已進入客棧內的男子喚她,她便低低首,抱歉似地繞了藍衣男子。
她身後翩姿傾踏著一位銀具遮頰的藍衣公子,藍衣公子手心上一把折扇襯托著他整個人氣宇好不高貴。
他望了望邶口鎮這家月升堂的客棧,客棧簡樸而陳舊的模樣,完全入不得他的眼角,他起先打眼了裏堂,漆黑的一角也未有點燈,他再左瞥一眼,有一對年齡與他相仿的一男一女似剛坐下,他望了一會,便就近挑了一個位子,可他卻是站,不動。
……
他的身後,跟隨著一位結壯厚實的男仆,男仆親自叫了小二來,加上自己又動手,裏三遍外三遍的將要坐的位子給抹了萬分透徹。
小二偷偷抬著小顆眼去望藍衣公子,雖他遮著麵罩,但那身板,那架勢,那氣宇,完全是邶口鎮這小地培養不出來的。
他不光有一種高貴之感,而且還有一種讓人心生愛慕的親近,那種向往之情,就像男人見了女人,不,就像男人見了銀子一般,可是很亮眼開懷的。
此刻這小二半蹲著擦陳舊木椅,眼色使勁往藍衣公子瞄,發現他全然注視上了老遠老遠的一對兄妹。
他便是在幹好了活後,同藍衣公子道。
“公子爺吃些什麼?”
……
他亦是眼色未轉,開了口一聲道。
“莊西。”
……
那叫莊西的隨從出了一大錠銀寶,道。
“隻要好的。”
“是……是。”
小二太激動,不由咬了舌頭,他再要退去時,見藍衣公子還是一動不動的望著那對兄妹,便起聲問。
“公子爺……可要住店?”
他抬望了那一對已坐好吃菜的兄妹,笑著眼道。
“他們……要住一晚。”
“公子爺呢?”
……
藍衣公子回了一眼,卻是笑著的,小二一下子有頭冒金星之感,卻聽他道。
“莊西。”
“安排人住下。”
……
藍衣公子坐了下去,連坐下去的風姿都讓小二心慨連連,小二一邊走一邊回望,竟是撞上了古老的店柱。
掌櫃過來,拍了他的頭罵道。
“該死的!”
他瞅了瞅藍衣公子,接著聲繼續低罵小二道。
“攤上這麼有錢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