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溫不火地過了幾天,眼看著新年就近在眼前,皇宮那邊都已經大操大辦了起來,看樣子是要辦一場大型的宴會。
臨近年關,天氣也是越來越冷,江賦索性就窩在了屋子裏,一天就出兩次屋,一次是從臥房走到書房,一次是從書房走到臥房。
又快過年,又恰逢江賦凱旋歸來,前來巴結討好的人自然是少不了,簡直都要踏破了侯府的門口。
金無量一邊忙著招待那些來送禮的人,一邊還得忙著記錄,哪家送了什麼,價值多少,都要好好地記下來,等到時候再回一份差不多的禮。江賦向來這樣,不喜與人結交,但若是不要那些禮就駁了人家的麵子,隻能改日再準備一份價值差不多的禮還回去,懂的人自然不會再來,不懂的人——那更沒有要結交的必要了。
金無量歎息著搖了搖頭,在賬本上劃了一個大大的圈,繼續清點那些禮金。
江賦養傷養了幾天,稍有好轉,起碼能輕輕地抬起胳膊了。這種日子,侯府來的什麼人都有,招財旺財更是寸步不離地守在江賦的書房門口,活像兩尊門神。
不過這就苦了羅卿了,江賦在哪,她就得在哪跟著,江賦有的時候在書房坐一天不動,羅卿也得哭喪著一張臉陪著。
前兩天淮陽下了一場大雪,天地之間一片銀裝素裹,厚厚的落雪踩上去便能聽見“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羅卿直心癢,這種雪天怎麼能在屋裏悶著,打雪仗啊!堆雪人啊才是王道!
羅卿坐在一邊憤憤地看著江賦。
江賦輕輕斜了羅卿一眼,一派悠悠然的樣子,
“看我幹什麼?”
羅卿翻了個白眼,
“看你好看。”
江賦輕輕擱下了手中拿著的毛筆,衝羅卿招手,
“過來。”
羅卿瞥了江賦一眼,卻沒有動。
自從那天羅卿看清了江賦的真麵目之後,羅卿就覺得江賦這張臉怎麼都嚴肅不起來了,一跟江賦的臉對上,羅卿就忍不住想起來那天江賦看她的眼神,含著一種熱烈的期待以及滿心滿意的信任,真的宛如一隻忠心護主的大型犬看向主人的目光。
羅卿不忍再回憶,不禁捂住了臉。
江賦挑了挑眉,心知他的人設在羅卿心裏已經崩得很徹底了。
江賦倒沒說什麼,撣了撣桌上的宣紙,淺淺地吹了一口氣,喚道,
“宋羅卿,過來。”
羅卿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江賦的這聲輕喚給打斷,抬頭看向他,慢悠悠地走了過去。
等羅卿站到江賦桌邊的時候,剛想躬身查看江賦手中畫的什麼,就一下子就被江賦一把拉了過去。
羅卿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但精神上的本能還在,下意識地就要抬起手臂去斷江賦的胳膊,江賦巧妙化解羅卿的攻勢,順勢一帶一拉,還不等羅卿下一步動作,整個人就窩在了江賦的懷裏。
可以說是非常幹淨利落了。
江賦挑起單邊的眉毛,淡淡說道,
“反應還挺快。”
羅卿迅速回過神來,激靈了一下,扭頭看向江賦,眼睛一下一下地眨巴著,所有的疑惑,糾結,羞赧全都藏在了裏頭。
那濃密的睫毛活像一把小扇子,忽閃忽閃的,閃得江賦心裏直癢癢。
羅卿的這般像是受了驚的貓一樣的反應落進了江賦的眼裏,引得江賦的心情一陣大好,不由得忍著傷口處傳來的痛感,加大了摟抱著羅卿的力道。
一片紅霞瞬間就爬上了羅卿的臉,
“江靜淵,好端端的你幹什麼!”
江賦鎮定自若,
“請教你個問題。”
羅卿:“……”
請教問題需要摟摟抱抱的嗎?我讀的書少,不要騙我。
看著羅卿望向他強作嚴肅又還有點糾結的小眼神,江賦一下就沒繃住,
“噗……”
羅卿痛心疾首:我的高冷霸道狂拽酷炫的侯爺呢?
二人鬧過了,江賦將手中的畫遞給羅卿。
羅卿還坐在江賦的大腿上,頭頂頂著江賦的下巴,一副大爺的樣子,接過了那幅畫,看著上麵那幾條淩亂毫無規律的線條,羅卿擰眉,
“這是什麼?”
江賦沉吟了一聲,說道,
“密碼,我破解不了。”
羅卿沒有多想,低頭對著那幅畫細細琢磨了起來。
等到羅卿低下頭去,她自然是沒有注意到江賦那變得有些深沉的目光。
羅卿細細端詳著上麵的花紋,覺得心中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但那種熟悉的感覺又十分恍惚,輕飄飄的,隻是在心頭閃現一下,就再也捕捉不到了。
那花紋的線路十分簡潔流暢,不知是江賦畫出來的手筆就給人那般的感覺,還是這種花紋本身就這樣,單抽出一條線來看就是再簡單不過地信手一畫,但數根流暢的線條組合在了一起,就造成了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感,讓人看上一眼便難以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