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穎第二次拖著拉杆箱仰望祝杉兩口子,這次沒有微笑。
居高臨下的祝杉也發現師娘臉色不好看,祝杉右手搭在思南不停哆嗦的右肩,溫暖鎮定的拍了拍,思南回頭看見丈夫的左手打出ok。
薑穎這次到深港有好幾個原因,飛機票可不是隨便買著玩的,教訓祝杉隻是摟草打兔子捎帶腳,心知肚明的祝杉在思南旁邊表現的很鎮靜,薑穎在電視上看到感光膠片研究所也參與了設備捐贈,而且捐贈的東西還真是高科技的玩意,她也看見了冒充自己的替身被祝杉摟的齁緊,深港疫情不容樂觀她趕來想出點力。
童書琴用薑穎名義開的房間成了劉建國的囚室,祝杉推開房門見到劉建國裹著睡衣坐在地毯上看電視,不止一個人擔心劉建國跑掉,祝杉不以為然,他知道劉建國暫時無法飛簷越檁。劉建國右手拿著遙控器,眼神沒離開電視機,左手抓起幾顆花生米放進嘴裏,似乎跟這個世界沒多大關係,祝杉斜倚在門框上沒進屋子:“薑穎來了。”
劉建國眼睛盯著電視機,身體猛的想要躍起,然後喪氣的跌落,身邊瓷盤裏花生米滾落一地。“我不想見她,”劉建國左手摸索著地毯上的花生米。
“為什麼?”祝杉能理解一點,如果自己混到眾叛親離的地步,搞不好也會跟思南離婚的。
“為什麼?為什麼?!。。。”劉建國說這些話的時候,電梯鈴聲、嘩啦啦的行李箱聲和嘟嘟的高跟鞋聲響,讓劉建國臉色大變。
“你能把門關上嗎?”劉建國終於看著祝杉講話,“為什麼?為什麼?。。。”祝杉模仿劉建國,聲調還越來越高!劉建國整個身軀向左轉,眼神看著門口露出了絕望的表情,他看也不看就給祝杉磕了一頭,抬頭時額頭粘著幾顆花生米。
“關門可以,但是您要說實話?”祝杉還是斜倚在門框上。
劉建國就剩下點頭、點頭再點頭!
房門終於關上了,劉建國的血液從四肢回到臉上,祝杉幫他重新打開一袋花生米,又從兜裏掏出瓶清酒,他跪在師傅麵前,劉建國馬上正麵還禮。
祝杉此刻占盡上風,一如既往就像當年的內科病房裏,“我有個問題,您這些自相矛盾的行為準則是如何形成的?”祝杉很認真。
“長話短說?”劉建國問道,祝杉側頭聽了聽隔壁,思南招待薑穎的客套聲隱隱約約,“從頭講吧,越詳細越好,”祝杉心裏有了底。
“作揖後鞠躬,花生就清酒,我的人生就是霓虹和華夏國的寫照,友好和敵對、善良與殘暴,哎,很累。從哪裏講起呢?從桃村講起吧。”隔壁薑穎的聲音挺大,聽得出正在向思南吐槽,但是這邊兩個男人正襟危坐,一點沒受影響。
“秦始皇掃滅六國,靠著銳不可當的秦兵和深不可測的墨家,當天下歸一時,墨家作為準軍事組織便沒有了存在的必要,這些一身皂袍的弟子們大概有三種前途:死、降和逃,那些死的咱就不說了,”雖然劉建國講的內容虛幻飄渺根本就不像史實,但是祝杉不錯眼珠聽著,他相信恩師就是恩師相信他一樣。
開篇已經被認可了,劉建國精神抖擻:“那些降的也好不到哪去,秦始皇整天就想著怎麼名正言順的斬草除根,所以那些降的最終都要變成死的或是逃的,嗬嗬,有那麼一股墨家弟子逃著逃著就沒了方向,一溜煙鑽進了大山,後邊則尾隨著剛投降朝廷不久的降兵。”
祝杉一拍大腿:“夠狠的,煮豆燃豆萁,相煎何太急!”
“對了,按理說逃跑的那一夥沒有任何機會,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有一天墨家弟子碰上一道絕壁,直上直下,後邊的追兵越來越近,這些追兵一直追到絕壁下全都驚呆了,哪裏還有什麼逃犯?連個影子也沒了。他們隻好兵分幾路沿著絕壁搜索,後來幾路人馬都繞了回來,原來那是一座四麵絕壁的山峰!一些山裏來的兵丁就試圖向上爬,但是大部分都摔死了,沒辦法,糧餉將近隻好退出山區,在平原交界處安營紮寨。”
祝杉的腿腳麻木了,劉建國笑了笑:“休息一下?”祝杉改了盤腿。
“後來啊,依照當時律例,放走欽犯的追兵,將要被征發到驪山去修陵墓,消息傳來這股追兵分裂成兩股,一股連夜向東直到海邊,漂洋過海就到了霓虹國,另一股都是真的老秦兵,他們不敢逃跑也不願造反,怎麼辦呢?領頭的聰明,上奏要求一邊屯田一邊剿賊,從此就有了秦鎮。”祝杉咽了口唾沫:“那桃村呢?”
“被追的走投無路的那幫人哪裏去了?原來他們找到一個狹窄的裂縫,抱著必死的決心闖進去,大約走了半裏路,進入了盆地,眼前一片桃花盛開,他們決定定居下來,從此就有了桃村。”祝杉若有所思:“鬧了半天,霓虹國的祖先還在華夏國啊?”
劉建國點頭:“正確,霓虹國那時候就下定決心,一定要回到大陸!去推翻暴政!這是我們從小就接受的教育。”
祝杉接著問:“第二個問題,你當時為什麼會死?如何死而複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