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在下著,天低得就壓在他們的頭上。白色的雨霧像一張網,緊緊地把一切都纏在一起,沉悶的雷聲不時從耳邊滾過。王健感到胸口壓得慌,精神快要崩潰了。他不住地詛咒著,詛咒著可惡的天氣,也詛咒著那件讓他不得安寧的事情,將一塊塊的石頭向二郎石下的水裏砸去。裂縫那一麵又傳來一陣躁動,川南趕緊將灌木撥開,卻見那頭黑熊搖頭晃腦地在石頭上走著,驚得那些小獸們到處亂竄,有的已鑽過了灌木,跑到這邊來了。一條長長的蛇溜了過來,貼著王健坐的地方爬行。王健那隻在地上摸索著撿石頭的手正好抓住了它冰涼的身子,將那蛇提溜了起來。一陣涼生生的感覺從手心直鑽進心裏,王健驚叫著把那蛇甩到了裂縫那一邊,蛇直落在熊的身上。黑熊大怒,舉起巴掌將蛇拍成肉餅,又把灌木撥開一道縫,將笨重的身體擠了過來。川南狠狠地瞪了王健一眼,見他正狼狽地站在那兒,臉色臘黃,嘴唇哆嗦著,來不及罵他,趕緊把彈弓掏了出來。灌木很厚實,上麵還帶著尖刺。黑熊費力地擠著,也隻把腦袋和前掌鑽了過來,它大聲吼叫著,口裏流出的涎液在嘴邊凝成了白色的泡沫。趴在一旁的狼也站起來了,朝那個大黑家夥呲著白淨的牙,發出一陣咆哮。雨鴿見王健用來當拐杖的木棍甩在那兒,趕緊撿了起來,正要遞給川南,王健卻一把搶了過去。川南見狀忙將雨鴿拉過來,讓她站後麵,自己則拉長彈弓的膠皮,趁著那熊張大嘴吼叫的時候將一顆石子射進它的喉嚨裏。黑熊的一聲吼叫還未完成,就覺喉頭一陣奇痛,一股腥紅的血湧了出來。它朝後跌倒過去,不停地搖著頭,拿爪子在空中抓撓著。好一陣,才將帶著血的石子吐了出來,它翻身爬起來,掄起巴掌撕打著那些灌木,使勁向這邊鑽來。川南將雨鴿護在身後,將石子一顆接一顆地射在那熊的頭上,身上。那熊也學乖了,頭一個勁兒搖著,兩隻熊掌舉得高高的,像是在保護眼睛。那些打在身上的石子,雖說能讓它痛一下,卻也傷它不得。川南見王健一個勁兒的哆嗦著,罵道:“你就不能幫下手嗎?快到那個邊上去,把灌木打開一道縫,等它鑽過來,我們就跑過去!”王健結結巴巴地說:“那那那……狼在那兒,哪個敢過去?你說得好聽,自己咋不去呢?”雨鴿見他一副扶不起的模樣,說:“川南,你守著,我去。王健把棍子給我用一下。”“那怎麼行?我我我還要用這棍子防身呢。剛才路上那麼多樹枝樹棒的你都不撿……”川南道:“王健,我總算看透了你。一個男子漢,連人家姑娘都不如!我不曉得小肖看上了你哪一點……”雨鴿忙說:“算了,沒有棍子我直接用手,大不了被刺劃幾條口子。”雨鴿朝二郎石的邊沿走去,那狼見狀主動朝前走了幾步,拿目光乜斜著雨鴿。雨鴿見狼讓開了路,膽子更壯了,她來到裂縫前,找到一個稀疏處,忍著刺紮進肉裏的疼痛,將灌木朝兩邊分。川南把蓑衣脫了下來,扔給她:“雨鴿,把蓑衣墊在上麵,用腳踩!”雨鴿將還帶著川南體溫的蓑衣拾起,鋪在那灌木的下部,用腳使勁踩著,終於開出了一道可供人側著子過去的縫隙。黑熊打開了一條通道,笨拙地鑽了過來。川南見王健傻傻地愣在那兒,推了他一下,說:“還不快到那邊去,等著熊屁股來坐死你麼?”王健雙腿顫抖著,見黑熊一步步朝他們逼來,竟然邁不開步了。川南大驚,猛地推了他一把,將他推到那條通道處,雨鴿從那邊伸出隻手來,把王健拉了過去。川南正要側著身子往那邊走時,黑熊已趕了過來,它像人一樣起立著,揮舞著兩條健壯的熊掌,就朝川南身上打來。一直在一旁的狼悶不著聲地衝上來,一口咬住那熊的一條後腿,將它拉翻在地上。黑熊轉身想去咬它,那狼卻靈巧地一竄,從那道縫隙跑到另一麵去了。紅了眼的熊咆哮著,直逼到二郎石邊,也要從那個縫隙鑽過來。正在這個時候,頭頂的峭壁上傳來一陣呼喊,一個嬌健的身影閃電般從上麵飛落下來。陸仙兒剛一落地,就鬆開繩子,將掛在胸前的弩機操在手裏,對著那頭發怒的黑熊射去。竹箭深紮在野獸的的皮肉裏。那熊發出一陣痛楚地吼叫,身子朝後一仰,就滾落在翻滾的洪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