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看了坐在身旁的雨鴿一眼,調皮地笑笑,從口袋裏掏出那把彈弓來,對雨鴿說,你坐著別動,我來會會它!”雨鴿趕緊抓住他的胳膊,阻止道:“就這樣它都凶得不得了,你就別再惹它了!”川南道:“不怕,我隻打它的爪子。它又不知道是我們打的。你別看它張牙舞爪的,其實它心裏也虛得很。”“你啥都曉得,”王健坐在離他們稍遠的一個石楞上,不滿地說,“把它惹毛了,你各人頂著,讓我和雨鴿先跑。”“這你放心。要真是它衝過來,我頂著就是。”川南說,輕輕掙開雨鴿的手,拉長膠皮,瞄準那個大手掌。那隻狼站起來了,伸了伸懶腰,有些驚奇地看著川南。“啪!”地一聲響,那熊的爪子飛快地縮了回去。奇怪的是,它並沒有像王健想像的那樣大發雷霆,隻是將爪子湊在眼前看看,像是要查看一下傷著沒有。趁著熊在石縫邊發威的這個時間,那些弱小的獸們又重新聚在了一起,這會兒,它們全擠在一個角落裏,渾身抖動著,驚奇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引起這場混亂的兩棲動物這會兒也安靜了,它們全都趴在巨石靠邊沿的地方,組成了一片奇怪的黃綠相間的圖案。黑熊終於沒能發火,它一屁股坐了下去,幹脆舔起了自己的熊掌來。川南重新在雨鴿麵前坐了下來,手裏還拿著那把彈弓。雨鴿緊懸著的那顆心這會兒才落了下來。她看著川南,不無誇獎地說:“你的膽子也太大了點。”“獸總是怕人的。在一般的情況下,獸是見了人就躲,不會主動和人類打交道。剛才那熊的發威,其實也是一種怯弱的表現。”“你就不怕?”“不怕是假的,但我會分析。就拿這狼來說吧,平日裏,它也能算個猛獸了,但在洪水和熊的麵前,它又是一個弱者。它的一條腿不知是被什麼砸了,脫了臼,巴不得有誰能幫下它呢。”“你給它弄腿的時候,我的心都要跳到這石頭上來了,生怕它咬你。”“不會,我的動作快,它還反映過來,我就做完了。這不,現在它就相信我們了。說不定,從今以後,我們就多了一個朋友。”坐在旁邊的王健插話道:“是,你有了個狼朋友,到冬天,它還會給你送麂子呀,兔子呀來吃呢!你就等著嘛。哼,我才不信你那一套呢。它這會是怕那熊,所以不敢發威,要是這水退了,你晚上從這溝裏過,又趕上它肚子餓的話,不拿你當點心我不姓王。快想辦法,怎麼離開這兒才是正事,其他都空了吹。”川南站了起來,看看低沉得十分厲害的天,說:“不用急,要不多久,陸仙兒就會帶人來的。”“你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你咋個曉得?”王健有些不服氣地說。“這當然就是憑多年的感情羅。”川南頗有幾分自豪地說。“感情?”雨鴿輕輕地重複了一句,陸仙兒那張俊俏的臉又浮現在了眼前。是一個女孩兒的敏感,還是出於自己的多疑?雨鴿這一次到川南這兒來印象最深的就是陸仙兒,陸仙兒看川南的那種眼神,陸仙兒和川南說話時那種隱藏在話語中的關切,都讓雨鴿隱隱感到一種壓力。要不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看見他,如果是在別的一個什麼地方,雨鴿一定會對陸仙兒的身份產生懷疑的。她想起還捏在胖子手裏的自己的底片,一股悒鬱湧上了心頭,胸口憋得好難受,她不由得深深地歎了口氣。她分明感到,她和川南之間還有好長一段的距離。川南撥開茂密的灌木,悄悄朝那邊打量,不知何時,那熊居然抓過剛才咬死的那隻麂子吃了起來。如注的雨水澆在可憐的小獸的屍身上,淡淡的血水淌了一地。川南沒有驚動那熊,讓它吃吧,隻要它能安靜地待上個把時辰,就算是燒高香了。川南之所以這會兒來查看熊的動靜,並不是想招惹那熊,主要還是想躲避雨鴿那雙憂傷的眼睛。盡管他已將立秋的事告訴了她,但看得出,雨鴿仍然沒有打算要放棄。他不知道該怎樣解決這個問題。也不知道對立秋的等待到底有多大的益處。雨鴿說他忠於諾言是對的,但如果把這個當成包袱背上就不好了。他聽了也實在找不出話來反駁。他覺得有許多的話想對人傾訴。當然,這個人不能是雨鴿,也不可能是立秋,那就隻能是陸仙兒了。找機會他會對陸仙兒講的,他很聽聽陸仙兒對這事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