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入春後的細雨綿綿的下了一場又一場,是夜,那屋簷牆頭城麵巷尾皆是關伐閉燈,街上也是鮮少行人,偶爾有派家的汽車駛過,濺起漣漣的水花四射。
隔著細細密密的雨幕,他那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四下裏轉動發著警惕的光芒,耳朵隨著絲線般的雨注落地有聲而的動一動,那黑色的鬥篷雨衣隱匿在這濃濃的夜色中,像一頭機警的豹子,拖著沉重的身子在天地間靈敏的穿行。
走近一處木門,他朝左右兩邊看一看,然後用手輕輕叩響,那門被打開了,他被一個小廝領至中庭,一個身著戎裝的年輕副官迎出來笑著向他道:“對不起沈部長,得罪了。”他看了那人一眼,坦然的張開雙臂,便有一侍衛上前把他前前後後搜了個遍,那副官道:“大帥已經在樓上久候多時,請沈部長上座。”說著便請了他上樓。
程天霖將茶壺裏的茶水親自斟滿茶杯。
“這是上好的龍井,聽聞沈部長最好這口,天霖便借花獻佛請沈部長好好嚐一嚐。”
沈雷均將那茶杯端至鼻翼前聞一聞。
“色澤黃綠鮮活,平扁光滑,長短大小均勻整齊,這是特級的西湖龍井,采摘的時候都是采一芽一葉,泡開來形狀一旗一槍,交錯相應,果然是好茶。”
“哈哈,我是個不懂茶的,原來茶中還有這樣多的乾坤,天霖真是受教了。”
沈雷均不置可否,隻放下手中的茶盅道:“大帥何故自謙,能一鼓作氣平定北地十六省,毫不手軟一統千秋霸業,才真真是少年虎將,割據霸主吧。”
程天霖微微一笑:“沈部長說笑了,隻是這四分五裂的天下總得是有個統一的時候,自從各地方大史圈地為王,連年的戰火紛飛,這中間殃禍了多少門族大業,婦孺百姓,沈部長心係國家大愛,定不會願意看到人們在硝煙戰火中橫屍萬戶,遍地狼煙裏流離失所的場麵。”
沈雷均從鼻子裏“哼”出一聲。
“做強盜的還總願意給自己扣一頂“天下大同”的帽子,以為自己就是救世主了?其實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看你也不比那張德利好到哪去。”
“沈部長這就說錯了,那張德利的勖軍本就和沈部長的沈家軍是戰場同袍,當年也是共同浴血打下的天下,怎奈戰事將息功高蓋主,古往今來事也大抵如此罷了,你們本劃江而治和平共處,他仍是不甘心,沈家軍存在一天,他張德利便如魚梗喉一天,這半壁江山已然入募,卻要與人分割臥榻兩側酣睡,怎叫他心甘?天霖願伸援手助沈家軍逃過一劫,這便是情分,沈部長,您說是不是?”
“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他張德利忘恩負義,你程天霖就是趁人之危,你若真想幫我,何不幹脆借兵於我,讓我跟那忘恩負義的狗崽子戰場上見真章,好生較量一番?”
程天霖垂眉歎氣,看起來極其為難。
“沈部長是不知道,天霖雖平定了北地十六省,看起來權傾朝野風光無限,天下皆是不知這五省卻是實實的空架子,我程軍本就將士稀薄,兵力有限,現如今把兵力分散開來更是人單力弱,缺東短西,如果不是跟著南喬叫您一聲大伯,天霖還真是無法向我程軍眾將士交代,如今我執意要出兵相援,拿我十萬程軍的生死做賭注,還請沈部長諒解,不然我也無顏再麵見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