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好吧?”林伊有些擔心沈雍的安危。
“受了些輕傷,”宋玉心趕忙接上,“已經沒什麼大礙,不過還要養上幾日,他要你留在此地也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
林伊心裏的一塊大石落了地,“沒事就好,你要他不要急,慢慢養傷,我留在這裏等他就是了。”既來之則安之吧,反正她也衝不出去。
宋玉心很滿意她的回答,回贈一禮,“我怕林姑娘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就派個人照顧你,聽你使喚。”視線放遠,定格在某人身上,“武達,這幾日,你先把手上的活兒放放,好好陪林姑娘在我們寨子裏熟悉一下,言聽計從!”最後四個字說的是既清晰又響亮。
言聽計從啊,林伊品味著四個字的內涵,然後轉頭去看武達,像要把他看穿似的眼神讓武達心裏開始打鼓,終於收回目光的林伊慢慢綻開微笑:“我準備好了,希望武二爺也準備好了。”
武達頭上響驚雷,差點沒跳起來喊‘救命’,因為這種笑容他太熟悉了,每次大小姐露出這種美麗又可怕的笑,他都有一堆吃不了兜著走的懲罰,估計這次也是在劫難逃。
***
日正當午,武達一屁股坐到泥地上,像一灘爛泥似的裝死。明明在露天裏暴曬,身下是石子沙粒,他的表情卻在告訴圍觀者他很幸福,能躺在這樣的地方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
煙袋哥,不是,於叔踢踢他,“武達,怎麼跑這大太陽地裏曬著?找個林蔭下麵歇著多好。”
“於叔,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在這兒。”武達聽見身邊有動靜,連忙想爬起來跑掉,一聞味道才安下心來,“這挺好,我就挨這兒曬會。”
“鬧啥這是?”於叔掏出煙袋蓄滿一鍋,摸摸腰間,發現沒拿火石,“這記性,火石放哪兒了,又抽不成了。”
武達閉著眼掏出一個布口袋,摸索了一下,遞過去,“給。”
“呦?”於叔驚奇,“你小子怎麼還帶上這個了,難不成也開始學抽旱煙了?”他不接火石轉而去拿布袋,邊翻邊奇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半塊餅子,幾片樹葉,碎瓷片,小勺子,米糧還有作料……
武達先觀察了下周圍的動靜,接著開始倒苦水。簡短版就是大小姐讓他照顧的人看著挺文靜的,實際上是個不知從哪個山溝裏冒出來的沒見過世麵的野丫頭瘋丫頭,全寨子裏上躥下跳,瞅什麼都新鮮,看什麼都好玩,偏偏又是三分鍾熱度,答應幫大娘和麵,弄到一半撇下麵盆說是要研究餐具,打壞了兩個盤子又跑去跟李叔釣魚,曬了半刻,說是要去林子裏轉轉,又應承下砍柴的活。現在估計是在寨子西北角的馬廄裏看喂馬呢。
於叔理不清:“這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啊。”
武達一臉悲憤,“問題是她把活包了,我得替她幹完交差!”他伸出手好像想抓住什麼東西捏扁揉圓來出出氣,結果虛張的手掌痛苦的抽搐了片刻又縮了回去,他的主人還在叨叨自己的苦痛經曆,“於叔,我頭回覺得自己是寨子裏最忙活的人,去的地兒,沒一個人不找我幹活。”
話音剛落,就聽不遠處一個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的吼著:“武達,你個懶皮子,躲哪兒去了,快來給我拌料!”
於叔一怔,敲敲煙鍋起身便走。武達哪見過他表情這麼嚴肅,馬上追問:“於叔,你這麼急做啥啊?”
“你於嬸說趁今天天氣好,打算紡幾尺布給我做身衣裳。”
武達恍惚,這哪兒跟哪兒?然後他突然想到於叔於嬸就住在馬廄附近,不禁流下男兒熱淚。叔,你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