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鬼啊!”
韋亦突然從地上跳起來,大喊一聲,嚇得我頓時三魂不見了七魄。
傾盆大雨伴著驚雷,不時呼嘯而過的風聲在山坳裏形成一陣鬼哭狼嚎的悲鳴,再加上這個中二病少年的驚嚇,我覺得心口一陣疼痛,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
這是老毛病了,隻要沒休息好總會出現胸口絞痛,每當這時,隻能縮著身子輕輕呼吸,因為稍一用力就會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我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吞吐氣息,韋亦以為我又在耍他,拍了一把後背,嘲笑道:“都當媽的人了,膽子還這麼小。”
我靜下心來,努力平複情緒,絞痛的感覺才逐漸得到緩解。
對方見我一動不動,以為嚇出什麼毛病了,趕緊上前詢問:“你沒事吧?”
我擺擺手,自嘲的說:“勞碌病,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他有些自責,但是又不善於表達,隻好退回原處,尷尬的看向天邊。
過了很久,那陣痛感總算過去了,我深吸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暢,對方還蹲在一旁,像隻犯了錯的小奶狗一樣,可憐巴巴的望著我。
“其實你,不用這麼…”
“對不起。”
我想跟他說的是不必太含蓄,有什麼自責的話盡管說出來,我樂意接受,誰知他居然先一步說出道歉的話來。
我一時語塞,隻好回他一句:“不用自責。”
“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
伸出手,接住一串落下的雨滴,不知道是地球引力太大,還是雨滴質量太高,那串晶瑩的水珠落在手上,質感很強,可是當我收起手心,卻怎麼也抓不住。
有時候幸福亦是如此,明明近在眼前,怎樣都握不住。
世事往往就是這樣,越是喜歡越容易失去,錯就錯在不該對某樣事物賦予太多期待。
雨勢漸漸小了下來,距離來時,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
因為大雨的灌溉,菜地裏的泥土飛濺出來,石子路因此變得泥濘不堪,我把褲腳挽至膝蓋,紮起頭發,招呼韋亦上路。
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一個謠言,忙問他:“是不是下毛毛雨的時候不能淋濕頭發,否則頭上會長虱子?”
他歎了口氣,一臉嫌棄的樣子,“天黑的時候還不能走過墳地,否則會碰上鬼打牆。”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連忙回他:“沒關係,故事書裏說鬼主要吸食陽氣,那玩意兒我沒有,如果碰上,你就當為國捐軀了。”
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前頭,我默默跟在後麵,一路上黑燈瞎火,走了很久也沒有看到燈光。
背後傳來一陣涼意,我有些緊張,頭也不回的走到他前麵。前路黑咕隆咚,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我一害怕,又與他並肩而行。
“能不能好好走路。”他語氣不悅,大概我晃蕩的時候擋住了他的視線。
“是不是…走到墳墓附近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高高的梧桐樹,記得來時有特地觀察過這一帶,光是梧桐樹下,就好幾個讓人無法直視但又不能忽視的墳墓。
樹根處插滿了香燭,還有幾個被丟棄了的破碗。
記得每年中元節,母親大人總會手捧一把香燭,再拿著裝著米飯的碗到路口拜祭,我問她拜誰,她回答,怕孤魂野鬼與祖先搶食。
所以我在想,這些香燭會不會也是拜祭孤魂野鬼留下的,想到這,渾身上下驚出一身冷汗。
衣服黏黏的,不知道是因為汗水的浸潤還是雨後潮濕的空氣造成的。
空中凝結了一層薄霧,霧氣不大,但是足以擾亂人心。
我停在原地,仔細回憶著來時的方向,分明記得梧桐樹旁有個轉彎口,怎麼突然找不到了。
難不成…真是鬼打牆?!
“韋、韋亦,”
霧氣越來越濃,咋看之下,有種置身寂靜嶺的錯覺,樹叢裏傳來動物穿過的聲音,那聲音很輕,隻在樹葉間留下一陣混亂,但是很快又恢複到原來的平靜。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有聲音至少證明有生命,這隻是普通的山間小路,沒有寂靜嶺,更沒有被黑暗吞噬了的alessa。
我又呼喚了幾聲,四周圍靜悄悄的,隻聽到來自身體內因緊張而加快的心跳,跟回蕩在山間的詭異回聲。
不會吧,這麼蹊蹺?說好的穿越青春校園勵誌故事呢?怎麼話鋒一轉變成恐怖片了…
遠處,有一團忽明忽暗的綠色火光,我透過濃霧仔細辨認一番,果真有一團火焰在空中遊蕩。
難道有人?
“誰在那?”
綠光上下擺動,突然朝著我所在的方向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