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荷自從那天露麵之後便再沒有出現過，即使玲瓏被夏嬤嬤戳拔特等之後也沒有來。
翠兒擔心玲瓏不自在，還替她解釋，“墨荷姐姐性子孤僻得很，鸞鳳姐姐您千萬別在意，就上回到繡閣走一遭都已經是破天荒的事情了。杏兒倒是來跟我打過招呼的。”
玲瓏連忙擺手笑道，“我怎會在意這個？她肯來指點迷津，我謝她還來不及呢。”
翠兒見左右無人，便壓低了嗓門兒悄聲說道，“夏嬤嬤都誇您呢！”
“哦？”玲瓏倒不曾想到，夏嬤嬤當麵都難得給張好臉子看，居然還會在背後說自己好話？便打趣道，“她都誇我什麼了？我居然還有她看得入眼的地方？”
“說您既有主見卻性情溫和，將來一定有大造化！”
玲瓏這回可是真正出乎意料，秀氣的遠山眉高高挑起。隻不過心裏還是很不屑的，我有沒有大造化不需要你一個青樓的教習來評說！
“是真的！”翠兒見她不信，連忙泄露了出處，“是青姨身邊服侍的芙蓉陪著教習嬤嬤去墨荷姐姐那裏通傳青姨對她的訓誡時候說的，杏兒替墨荷姐姐著急得不行，悄悄說給我聽的呢。墨荷姐姐都哭了。”
“墨荷還怕教習嬤嬤不成？”想起那個拒人於千裏之外，身在青樓還能保持一身不食人間煙火氣的美人兒，很難想象她在教習嬤嬤麵前害怕得痛哭流涕的模樣。
翠兒小心翼翼地看著緊閉的門扇，湊近了小聲說道，“也就是這一陣子的事情！誰都明白墨荷即將過氣，從特等降至一等，一旦到了那種地步，教習嬤嬤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墨荷姐姐怎能不害怕？再說，你道那墨荷是如何剩下的？青姨原想把剛從頭牌位置上退下來的墨荷送給郢都一個很厲害的大人物，墨荷抵死不從。青姨既怕墨荷真的尋了短見，那樣可就虧大了；又不想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壞了明珠樓的規矩，最後隻好把另一位正當紅的頭牌錦鯉姑娘送過去了。要知道過氣兒的頭牌和正當紅的頭牌，那身價有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害得青姨白白折損了一大筆銀子。自那以後，青姨就再不給墨荷好臉子。墨荷本來看中了一個富商，想要嫁作商人婦，結果也被青姨攪黃了。估摸著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兩回了，所以墨荷姐姐急得不行呢。”
沒想到墨荷的事情背後竟有這麼大的周折，玲瓏暗暗咋舌，一想到青鳶**兒那雙深淵似的眼睛，隻怕墨荷的下場真的會很不堪！不由得也為墨荷著急。
“你可知是什麼大人物？那青鳶會這麼著急上火的！”
翠兒吐了吐舌頭，搖頭說不知，想想又強調了一下，連杏兒都不知道，想必是十分有來頭的！
***
接下來夏嬤嬤教授的內容卻讓玲瓏根本無暇旁顧。本以為張嬤嬤教授過禮儀之後，這一關就算過了，卻沒想到夏嬤嬤這裏卻要從最基礎的姿態開始從新練習。嚴格程度堪比那一世的軍人練習軍姿，玲瓏稍微鬆懈一下，夏嬤嬤手裏那根家法鞭子竟是作勢在空中甩得簌簌作響。玲瓏生怕那鞭子當真抽下來，隻能小心翼翼一絲不苟地照做，每天累得隻想趴下了，更別提打探出逃路徑了。
這隻是剛開始。
姿態矯正之後是妝扮術，這個玲瓏倒是很有心得體會。無非就是借助胭脂水粉提升顏值，穿戴衣飾讓身段婀娜多姿。不過，前提是必須要對自己的體貌特征有自知之明。之前一直素衣木釵的玲瓏，從夏嬤嬤手裏一接過那些令人眼花繚亂的妝扮之物後，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就像個魔術師似的，讓自己變成了一個清新淡雅的美人——其實就是她以前在府裏時平日的妝扮，略微臉上調了些顏色而已。攬鏡自照，她覺得自己已經豔麗許多。
夏嬤嬤將她一眼掃過，點了點頭，評語雲，“素淡了些！”
玲瓏自矜地微微翹了翹嘴角，容貌雖然比不上墨荷，但是她還是有些自信的。
誰知，夏嬤嬤接著上前，在她自己妝扮的基礎上開始大動幹戈。先是發型讓翠兒拆了倭墮髻，命她換一個峨山髻——玲瓏連名字都沒聽說過。發型梳理完畢，夏嬤嬤即從她帶來的妝奩盒裏挑出幾支壓發簪花和珠釵換上。又從新描眉抹粉，還給額間畫了一點顏色。然後連衣裙也是一並換了一種完全不同風格的。
玲瓏一見夏嬤嬤挑的那些衣裙顏色就不喜歡，款式也很奇特，應該是良家婦女都不會穿的。無奈不敢多言，隻能當個人偶模特，心裏卻不以為然。等再從新望向鏡中時，原以為會看到個俗豔花癡般模樣的傻妞，誰知道看到鏡中的玲瓏的那刻，表情登時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