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真沐道長歲已過百，可他麵色紅潤，談吐舉止之間不帶半點疲憊，根本不像是壽命將盡的人。更何況真沐道長一身修為早已到達魄源巔峰，壽命少說也有兩三百年。
因而，玄琳瓏和玄煙琴聽到柏熙的話，第一時間是不信的，可她們偏偏看到了真沐道長朝柏熙微微一笑，似乎是回應柏熙的話。
看樣子似乎真的活不了。
可是這根本不合常理！
玄琳瓏皺眉不語，忽想起推演的代價，她更是沉默。
唯有觸及真正的天機，才可能被天法減壽。這一點在不少國師身上都應驗了，就算是上上代國師古天明也不過是活了五十七歲。
看著笑容不改的道長，玄琳瓏猶豫了下，終究還是問道：“若真是因古玄而起，我死又有何用？”
她可不相信那些神族會因為她死而放棄侵略玄天。
真沐道長笑了笑，將匕首擱在一旁，道：“天機不可泄露。貧道隻能告訴家主一事，事出有因，量力而行，天可逆，而人不可反。天可隕，而人不可絕。”
聞言，玄琳瓏微愣，不太明白其中的含義，想繼續問的時候卻發覺真沐道長似乎定在了那裏。
笑容仍是那樣的笑容，姿勢仍是那樣的姿勢，可唯獨缺少了活著的氣息，使得這一切太過生硬，甚至捎帶了幾分詭異。
“這……”玄煙琴心頭一顫，難以置信之前還是精神爍爍的真沐道長，這一刻已經死了。
玄琳瓏亦是心中大驚，對之前七弟和真沐道長說的話反複琢磨，可最終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自己真的是這一切的關鍵嗎？
可她死真的能解決這一切嗎？
恐怕不能吧。
“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柏熙握住了她的手，給她解釋道：“悄無聲息的死便是天折壽的一種。至於那所謂的天機，你不要信。這世間之所以有推演一事，正是因為有天的存在，而天的存在是法則演變，無形而成有形，天法自然。推演不過是一種可能，而這種可能極大罷了。”
見她有些愣，他稍作停頓後繼續道：“神族而已，並不是什麼無解的局。他們來一個，我便殺一個，無需多想。”
看了一眼真沐道長，又看向仍處於震驚中的玄煙琴，玄琳瓏好一會才點頭，輕聲道：“他們敢來，我就敢讓他們有來無回。”
兩天後，皇城內因推演而引發的動亂逐漸平息，可那一絲懷疑卻一直埋在人們心中。
第三天，玄羽意滿臉疲憊地回來，帶回來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其中不乏有碎骨、腐爛的內髒等等。玄琳瓏讓他們把這些東西全部堆在了祖地裏，清點了下數目後，才讓大部分的玄衛離開。
哪怕是看久了這些東西，玄羽意仍是覺得惡心，見玄琳瓏看得出神，不由得問道：“家主這些究竟有何用？”
聞言，玄琳瓏稍稍回神，轉著刻魂刀，道：“自然是破解血紋咒。”
“不是說血紋咒無解嗎？”玄羽意甚是不解。
“萬事沒有絕對，血紋咒雖強，但破解的方法還是有的，隻是這難度很大，很大。”玄琳瓏低頭看著逐漸被這些濁物汙染的地麵。
這些東西是七弟他們花了大功夫從地下一萬裏深處帶回來的，而這也僅是一小部分而已。
三天時間根本不可能讓他們挖完堯裕等國曾經的國土。
可最近心頭的不安讓她不得不提前召回了他們。
時間或許真的不夠了，他們應該也快來了。
玄琳瓏想著便沿著濁物中間的道走過去，一直走到盡頭，那十幾米高的枯骨堆麵前。
一路上，柏熙跟著她走，沒有說些什麼。可看到那一堆枯骨，他還是忍不住說道：“若是失敗，你可就是罪人了。這樣做真的好嗎？血紋咒不管解不解開都是一個樣的，這些單薄的士兵根本不可能與神兵相抗。你不需要這樣做。”
玄琳瓏笑了笑，眼底的堅定讓柏熙說不出話來，隻好作罷。
他想替她去做，可他的血是沒用的，他隻能讓生靈陷入無盡的殺戮，就算破開了血紋咒也會讓人們因為自相殘殺而走向死亡。
而這也就是他的道，殺戮之道。
魂刀劃破她的皮膚，殷紅的血液噴灑在這幹枯的地上，沿著早已做好的血槽一點點地蔓延過去。漸漸的，將這一片區域都染上了血紋。
而她也因失血過多而臉色慘白，幾欲倒下。幸虧有柏熙在場，生命本源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注入她體內，這才使得她能夠繼續堅持下去。
若是常人，怕是連這十分之一的區域都無法染紅。
“邪術還真是要命的活。”玄琳瓏扯了扯嘴角，勉強一笑。
見差不多夠了，她拿出幾粒丹藥，咽下去後便站起來看著那被血映紅的濁物。
“我玄琳瓏今以天之名，詛咒東部之人，無痛，無淚，無心，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