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任性

卷首語

作者:劉愛平

的一生很繁複,但循環上演的隻是兩大主題,即得到與失去。得到時學會謙遜,失去時學會放手,人恐怕才會不因驕狂而引來災禍,也不會因失意而走失快樂。但是,對此又有幾人能保持一份平靜呢?尤其是得到後再失去,如何失而複得,且重拾昨日輝煌,就讓更多的人終日不得安寧,或奮不顧身鑽營,或狗急跳牆撒潑,或無恥拍賣尊嚴,等等,皆會成為一種手段。問題是,人一旦卑賤起來,往往會與目標漸行漸遠。幸運時也許會收獲些許“夜雨”,糟糕時則可能禍起蕭牆。

西漢的竇嬰和灌夫,就是如此的一對“難兄難弟”。

倆人在景帝時代都做過大官。竇嬰做過大將軍,統領過千軍萬馬;也做過太子傅,其地位敢與丞相比肩。當然爵位也顯赫,魏其侯是也。平叛七國之亂,竇嬰立過功,但這決不是他封侯拜將的全部依據。他是竇太後的侄子,而竇太後又是景帝的母親,所謂“封妻蔭子”,“撥宅飛升”,在這樣的政治生態裏,他不想做大官都難。但是,竇太後死後,他被景帝漸漸疏遠,直至棄用,最後賦閑在家了。

對比竇嬰,灌夫沒有顯赫家底,其父不過是穎陰侯灌嬰的一個家臣,因得寵信,推薦做了一個小官,其姓也是冒用而來。平叛七國之亂時,灌夫隨父出征。父親戰死後,灌夫本應護送靈柩回家,但他卻執意留下,替父報仇。他披甲持戟,帶領十幾個家奴,一路殺到敵軍將旗之下。他於是“一戰成名”,事跡傳遍天下。其後,擔任過中郎將。武帝繼位時,他又做過太守和太仆。後因犯法丟官,和竇嬰一樣,被迫閑居在家了。

竇嬰和灌夫,在職時工作多有交集,但私交並不從密,直至都被皇上棄用之後,倆人惺惺相惜,抱團取暖,才成了一對相互援引借重的密友。那時他們有一個共同的願景,就是在官場上東山再起,卷土重來。

有了目標,就得尋找“獵物”實施突破。丞相是皇帝的近臣,又有著除皇帝之外的最高權力,因此,能夠事半功倍地“獵物”,當然是這一角色了。欲要丞相為已所用,先必感情投資。而在當時,官場走動,家宴是最高禮節。於是他們商定,由灌夫出麵邀請,再由竇嬰設下家宴,向當朝丞相行高規格之禮。

丞相叫田蚡。竇嬰做大將軍時,此人不過是個小小的郎官,對竇嬰可謂尊敬有餘。但景帝死後,他幾近一夜間封侯,且坐上了丞相的寶座。這不奇怪,因為他是當朝王太後的同母弟弟。武帝年幼,皇後攝政,田蚡不拜相,那才是怪事。隻是這田蚡,是個典型的“屁股決定腦袋”的人。灌夫按約定前來拜訪。田蚡就說我也想去看望竇嬰,隻是你在服喪期內,恐有不便。田蚡便答丞相竟肯屈駕光臨,我怎能因服喪而推辭!當年在戰場上不肯護送父親的靈柩回家,展現的是一派大義;今日不守孝規,則是想博得田蚡一點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