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宣暗暗瞪了白逸羽一眼,冷冷地一揮馬鞭,率先打馬而去。
白逸羽勾了一下唇,馬跟在城主身後向前走去。
看得出,城主為了迎接兩人的到來,頗費了一番心思,他府中兩處園子顯然都是剛命人掀去了原有廂房的屋頂,生生在上麵再弄出了一層來。這樣,兩位皇子的房間就不會一地的水了。
即便如此,白明宣依然不滿意。
他如何能滿意?
受災嚴重的情況下,臨時拾掇出來的房子,怎麼可能和他四皇子府的條件比?這雨已經下了快一個月,空氣都濕答答的,床榻上的錦被似乎也濕答答的,就算命人當即送來幾個湯婆子捂著去濕氣,還是每樣東西看在眼裏都不滿意。
尤其是聽到城主說,這些天撈起來的人和牲畜的死屍就在離城主府不遠的一個樓裏堆著,白明宣的臉徹底黑了。
這一晚,別說議事了,就連晚膳,他也隻匆匆吃了幾口,隨即便稱累了,早早回房睡下了。
城主和李將軍都覺得尷尬,好在白逸羽雖然清冷,卻沒有拂袖而去,更是在晚膳後主動提出要再騎馬出去看看,兩人心下感歎,連忙喚人牽了馬,一起去了城中。
一行人都穿著蓑衣,提著馬燈,在夜雨中緩緩前行。
“李將軍,這麼大的雨,軍營怕是早已積水為患了吧,吉州的十萬大軍如今住在哪裏?”白逸羽抬頭看看雨幕,側臉看著李將軍。
“殿下,末將已經命守軍拔營前往下遊的安州了,奏折也送去了京城。”李將軍無奈地低歎一聲,“這雨實在是下得沒完沒了,軍營無法住人,這城中也安置不了十萬人。末將留了兩千人,暫時駐紮在城樓上,每天輪流在城內外疏通河道。”
“情況特殊,唯有如此,想必父皇也會讚同。”白逸羽遙望著城樓,“這等惡劣的條件下,軍士們能堅持為百姓做事,實在不易。等下給他們送點酒禦寒吧。”
蕭玖璃聞言,從懷裏摸出一些銀兩,雙手奉上,“請李將軍收下。”
“這如何使得?怎麼能讓殿下破費?”李將軍搖頭不接。
“將軍,這點銀子是犒勞軍士的,羽要想完成父皇交給的任務,還需他們的支持。將軍不必推辭!”白逸羽說著繼續打馬向前,“城主請帶路,羽想去看看城中百姓。”
一行人在城中走了很久,直到深夜才回到城主府。
白逸羽也沒什麼要求,隻要了一桶熱水,由蕭玖璃伺候著泡了澡,解了乏,便安靜睡下了。
第二天,天剛亮,白逸羽便起來了,他帶著自己的幾個護衛騎馬出了城,查看河道堵塞的情況。
白明宣起床後,沉著臉和城主一起用了早膳,聽聞白逸羽一直在城中查看,他一臉不屑。
吉州雖然遠離京城,可京中大事又豈能瞞過這城主的耳朵,他深知如今是個微妙的時期,皇上同時派兩個皇子來治水,也屬首次,他隻能小心翼翼陪著,但求誰也不要得罪。
用過早膳之後,白明宣很不情願地騎馬出了城主府,卻聽聞白逸羽竟然親自下到了河道中,和軍士一起搬那斷裂在河底的石橋。
“白癡!”白明宣鄙夷地低咒了一聲,“那麼多軍士,哪裏用得著他親自下水?”
“殿下有所不知,石橋坍塌後,有一段很長的橋身落在了水底,軍士們用了各種辦法,一直都移動不了。那一處若是清理開了,這水便能往下遊流去,吉州城的災情就能得到一定的緩解。”城主拚命壓抑著心中的急切,“微臣這就陪殿下去看看吧!”
白明宣趕到河邊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蕭玖璃坐在馬上,白逸羽則帶著其他三個護衛在水中,指揮著軍士們將繩索套在那斷橋上。
“你不是武功不錯麼,為何在這裏偷懶?”白明宣冷睨著蕭玖璃。
“殿下讓屬下在此等候。”蕭玖璃答得不卑不亢。
她倒是想下水,可白逸羽一句“水性太差”就把她留在了原地。蕭玖璃明白,白逸羽是為了她好,她到底是女子,不宜長時間泡在水中。
“我倒想看看七弟有什麼法子。”白明宣話帶嘲諷,盯著在水中指揮眾人的白逸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