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不到兩周就是中招考試,蘇澈隔幾天就會去學校續假。班主任忙的焦頭爛額,也知道這種子生要留級,對續假直接簽字同意。
每年都有不少學生為了進重點而留級複讀,今年複讀生中最顯眼的就是蘇澈。
這家夥隔三差五就來趟學校,一來學校就在操場那棵老樹下蹲上一倆鍾頭。初三畢業班的教學樓就在操場旁邊,教室悶的厲害,三個吊扇轉來轉去都是熱風,汗流夾背的畢業生在題海公式定義中泡的欲仙欲死。
偏偏畢業班的教學樓正對操場,這群磨刀奮發的學子們,一抬頭就能看見樹蔭下悠閑乘涼的蘇澈,別提有多羨慕嫉妒恨了。
怨念真正強大的還是蘇澈曾經的同學們。
比如冉銘,她實在是想不清楚,這男生怎麼能夠在短短三個月內從倒數混到班級第一、年級前十,這可絕對是尖子中的尖子。她更不明白,這小子成績突飛猛進,隻要中考發揮正常,考個重點是沒懸念的,怎麼就忽然選擇了留級?
偶爾從資料書中抬起頭的冉銘,看著這小子悠哉悠哉的模樣,總會騰起一股邪火:臭小子,你是在刺激我們這群苦命人!
蘇澈當然沒有這麼無聊,他隻是很餓。他總是蹲在樹下,目不轉睛地盯著附在老樹上瑟瑟發抖的四隻鬼,垂涎欲滴。
最近一段時間,蘇澈發現自己除了晚上睡不著,眼睛不正常外,又多了個毛病,就是再多再好的飯菜也不能填飽肚皮。
一次在學校操場閑逛,他忽然聞到一股醉人的香味兒,而這欲罷不能的味道,竟是源自那棵老槐樹下的鬼。
蘇澈飯量越來越大,一身精肉卻越來越少,而相應的,那四隻老槐下的老鬼也就越來越香。
中考前夕,蘇澈幾乎瘦成皮包骨,在學校操場也出現的越來越頻繁,每次腹中都是煙熏火燎地空乏,蹲在老槐樹下,蘇澈倆眼珠子都是綠的。在他眼中,四隻老鬼哪裏是陰怖厲鬼,簡直是一盤燉的噴香噴香汁濃味美的紅燒肉!
這些天蘇澈都在苦苦忍耐,他卻不知,這四條被禁在樹中的老鬼,快被他折磨得精神錯亂了。
考試結束那天,兩個小學玩伴找上家門,蘇澈這才想起自己還是一個“人”,頓時驚覺該是時候著手解決這麻煩了。
兩個同學都是相鄰村子的,一個叫陸彥,一個叫左永。三人自小學起就經常在一塊兒,初中也沒淡了感情,而後轉學也沒斷聯係。蘇澈的社交圈子狹窄地讓人不敢相信,從小到大隻有這兩個朋友,也是最鐵的哥們。
一見麵,兩人就首先對蘇澈的臉表示出了極大的驚奇。用陸彥的話來說,你小子奮發幾個月,成了尖子生不說,這張臉也越來越俊俏了。
左永則直接點明:我靠,這娃兒現在簡直一小白臉!絕對夠本錢勾引良家婦女!然後兩人互看一眼,異口同聲道:“就是太骨感了點。”
每次照鏡子蘇澈都覺得自己麵色晦暗,似有黑氣,這倆家夥竟說變白了!莫非最近諸事不順,連眼神也不好使了?隨即蘇澈反應過來,不是人家眼神有問題,而是自己這雙眼睛出毛病了。
至於骨感,這可說到蘇澈最愁的地方了,一直餓著肚子,能不骨感麼?
隨即左永提議天色已晚,咱去找個地方吃飯吧。
既然吃飯,哪有不喝酒的道理?鄉下小村啤酒基本從小學抓起,白酒大致自初中鍛煉。蘇辰家境困窘也就沒本錢練酒量,但至少陸左兩人早已有了白酒半斤的量。於是接下來的節目,自然是路邊燒烤買醉。
左永家中做了事業,陸彥成績一向不錯,雖然錄取通知還沒出,但二人進個重點是沒啥意外的。蘇澈這一年沒趕上,往後三人各奔前程,怕不好相聚了。蘇澈知道,陸彥、左永也明白,所以這次是要好好喝一回。
不醉不歸的心情是有了,隻是蘇澈喝酒如飲冷水,是真正的千杯不醉,最後陸左二人醉成爛泥,隻留了十分清醒的他收拾爛攤子。
也不知怎的將兩人同時扶走的。到了上次住過的賓館,蘇澈累的腰酸背疼,混身直如散了架一般。
這一次房間在三樓,標準房中擺了兩張床,各躺著陸彥左永。二人喝的太多,睡時也不大安穩,偶爾還豪氣幹雲地揮手怒吼一聲:“再弄瓶去!”
蘇澈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腳,喘著粗氣罵道:“死沉死沉的,他奶奶的,累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