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中一方麵,人類無法徹底主宰自然。人類在工業與農業中為取得的成績沾沾自喜時,孰不知“福兮禍所倚”,弊端總是隨著利處滾滾而米,氣候變暖、生態失衡、水氣汙染、食品安全,都是人類妄圖控製自然的惡果。此外,人在大自然的懷抱中永遠顯得渺小,大自然的強力非人力所能及。海嘯、地震、洪澇、幹旱,這些強烈的自然災害一旦發生,任何都高技術都無可奈何,人類頓時被置於死亡線上垂死掙紮。甚至人類對其都不具備準確的預知能力。氣候的微略反常就會讓人疲於應付,農業、交通都會遭受很大損失。
另一方麵,人類也無法主宰自己的命運。上帝離席的人類社會,表麵上由人類主導。實際上,技術在自主發展,每個人都成為保障技術機器持續運轉的螺絲釘;資本在無情增殖,每個人都淪為保障資本不斷增殖的工具。人創造了市場,卻無法左右市場,而完全按照市場的邏輯在生存。人的行為在社會中喪失主體性而淪為人造物的附屬品,人被異化,被物化,被商品化。人的外在遭遇窘迫至此,而人的內心遭遇或許比之尤甚。人類迫離造物後,任意所為,或說任“欲”所為,進而達成了肉體的極大滿足。但同時人類打破了信仰製定的法則,導致了精神的極大空虛,所以才有當今人類的理想缺失、道德淪喪、內心荒蕪。靈魂本應被信仰安頓,人類迫離造物、喪失信仰後,無法主宰無處安頓的靈魂,人類無家可歸。
三、人類還想主宰一切?
電影裏,浩劫過後,汽車人戰勝了人類製造出來打擊汽車人的邪惡力量一裝著“霸天虎”靈魂的“驚破天”,同時也戰勝了自己的敵人“禁閉”。最後,“擎天柱”帶著“種子”飛向遙遠的太空,向“造物主”呐喊道:不要打地球的主意,否則他永遠不會放過“造物主”們!“擎天柱”又當了一回“普羅米修斯”,或者是救贖人類的耶穌,但他為何最後要飛向宇宙太空,呐喊並警告造物主?實際上,“擎天柱”是在代言人類的聲音,“擎天柱”如是說,是劇本賦予他如是說,是當今人類希望他如是說。如是說,是人類再一次強調自己的權力,不僅是生存在宇宙中的權力,而是控製和主宰地球的權力。人類在聲明,自己是地球的主人,繼而勒令造物主切勿輕舉妄動。《哥斯拉》認為人的力量渺小有限,無法主宰地球,應該甘受地球主宰者的庇護;《2012》卻認為哪怕是天滅人類,人類也可以通過技術力量拒絕死亡,哪怕是九死一生;《變4》變本加厲,試圖直接喝退造物主,來主宰和控製一切。如果說《哥斯拉》與《2012》中的人類仍有膽怯、謙卑和敬畏,那《變4》中的人類最後隻留下狂妄。看來,電影裏人類借“擎天柱”的呐喊表明,他們還試圖主宰地球、主宰命運。
現實中,人類試圖主宰一切的努力似乎仍在繼續。工業中的挫折仍用工業的方法嚐試修複:當資源即將耗竭時,人類嚐試研製開發新資源來代替舊的資源類型;當生態失衡時,人類嚐試製造人工生態係統以平衡自然環境。農業中的困境仍用工業的方法試圖解決:水資源缺乏,人就抽空地下水;作物與家畜的性狀不盡如人意,人就利用轉基因技術,如人意願地製造出新的作物與家畜物種。為了克服內心荒蕪,人就製造出新的信仰一新的信仰不是對造物恩賜的領受,而是追逐成功。人們將以金錢、權力、名譽為代表的成功主義作為新的信仰以彌補心靈的空虛,試圖以此設計和填充自己的存在方式。
然而,這種控製一切的思維方式應該被反思。大自然不能被完全控製,其力量之大、奧秘之深,非人類所能及。人類的控製力無法讓一個工業社會沒有風險、如人所願地持續運行。成功主義的信仰隻是讓人以索求、控製更多來充斥自己的人生,進而無暇顧及空虛的心靈。或許換一種思維方式,人類的生活會有柳暗花明的轉折。人是自然之子,本應因順自然的邏輯而不是強求自然;人為造物所造,就應遵從造物的意旨而領受信仰。當人對大自然和造物主的態度由征服、控製轉為相守、敬畏時,人才真正回歸到了自己的本來角色。如果人類節製控製欲,付出的是大地上樸實的辛勞和對物欲的甘心節製,那麼收獲的或許是美麗的生態環境和充滿意義的生活。自然係天地,造物係神,地球本是天、地、神、人的四重交響,而非人類的個人獨奏。
以電影中凱德勸慰擎天柱的話作為結尾供人類共勉:“你以為人類多偉大,人類就這樣,我們當然會犯錯。但有時候在錯誤之間會誕生美好的事物,我當初修好你是為了獲得獎金,僅此而已,原因簡單,為了錢。你看我犯了一個錯誤,但不這樣也就不會有今天。就算你對人類完全絕望,也請你跟我做一樣的事情,在垃圾中發現寶藏。擎天柱你要有信心,相信我們的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