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武峰也是天生強人,不到三天就活蹦如初,老管家朱財幾番勸阻都不聽,仍舊跑到薑殷書房外麵繼續跪著。薑殷本來正在雁回軒守著昏迷的柳馥青,一聽武峰如此頓時又氣得火冒三丈,風風火火地跑到書房那裏命人拿來鞭子對著武峰就是一頓猛抽,直抽得武峰口吐鮮血才作罷,隨後扔下鞭子又趕回柳馥青住處。
武峰挨了一頓打,似乎心滿意足,顫顫悠悠地站起身來晃回自己住處養傷去了。眾人知道,這一番毒打之後,薑殷對武峰保護柳馥青不利的懲罰才算告一段落。
原來,柳馥青一回到薑府,還沒等見到薑殷,就昏迷過去。柳馥青不同於武峰的久經風霜飽嚐冷暖,連日來的奔波對向來養尊處優的她不算小事,更何況經曆了書玉之死之後又經受了連番驚嚇,更是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範圍,所以一到她感到安全的地方,她一放鬆便再也支撐不住。
這一趟出行,柳馥青似乎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生活的世界到底有多殘酷,也才知道薑殷一直以來把自己保護得有多好。
這一病,柳馥青足足在床上昏睡了七八天,而薑殷日日夜夜守在床邊悉心照料,飲食起居就胡亂將就,於是柳馥青剛一好起來,薑殷又接著病倒了。也許,再強悍的人也會病,隻要他有在乎的人或事。柳馥青這一病,讓薑殷有種時光倒錯之感,仿佛又回到了守在姐姐病榻直至她死去的那段日子。心底的傷口被重新挖出來之後,薑殷感覺自己這顆心變得更加血肉模糊,並且需要更長的時間才能愈合。
薑殷身體痊愈之後,整個人衰老了很多,雖然仍舊淩厲威猛,但隱隱約約似乎有種英雄遲暮的悲涼。
不足一月,薑府的幾個關鍵人物接連病倒,薑府上下人心惶惶。就連老管家朱財也是幾番病倒又幾番掙挫起來料理府中事務。一個多月以後,一切似乎才慢慢回歸正常。
這一日,柳馥青正緊閉著房門看書。
“小姐,老爺叫人送了燕窩粥來。”琴歌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
“知道了。你們拿下去隨便誰吃了吧。”
“老爺說,這粥能幫助小姐恢複身體,讓小姐務必要吃。”
“是誰送來的?你叫他回去跟父親說,我不喜歡那味道,讓他不必再送了。”
柳馥青突然想起書玉,心一陣絞痛。要是這時候你在,肯定會說自己喜歡吃然後又變著方兒騙我也吃的吧?
“回小姐,是武少爺親自送來的。他說老爺要讓他看著小姐吃完再回去。”
“說了我不喜歡那味道!讓他要麼自己吃了要麼端走!”
“小姐——”
“蠢奴才,要說幾遍才懂!”柳馥青突然煩躁起來,將書“咚”的一聲扔在門上。
琴歌忽然聽到一向溫和的小姐竟然對自己口出惡言,不覺愣了一下。又有武峰在場,琴歌不禁麵皮紫漲滾下淚來。
其實,柳馥青的反應也讓武峰吃了一驚,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端著碗僵在原地。
“呀,這是怎麼了?琴歌姐姐你怎麼哭了啊!”隻見棋巧一麵端著水盆,一麵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來到琴歌麵前,小聲地說,“跟你說了小姐隻能用著書玉,如今書玉沒了還有平安呢,自找沒趣了吧?”
琴歌隻顧捂著臉哭,並不理她。
“武少爺也回吧。我們小姐使了性子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棋巧瞥了一眼武峰說道。
說完話,棋巧就又端著盆晃晃悠悠地走了。
“琴歌,你們小姐不是故意的。”
“知道!不用你來安慰我!”琴歌哭著跑走了。
武峰安慰不成反倒碰了一鼻子灰,訕訕的,站了一會,想一想,還是端著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