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月冥冥之中好似被蠱惑一般,身子不聽使喚地一步步邁向蘅蕪閣,不遠處,一身深紅的美豔女子慵懶地倚靠在欄杆上,身姿款款,曲線玲瓏,看著正朝她一步步走近的小女孩,唇邊的笑容不覺加深了,她透過層層霧靄,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壁月。
不知不覺間,壁月離蘅蕪閣越來越近,終於在閣樓那金碧輝煌的大門前停下了腳步。
“喂,你這個小丫頭,蘅蕪閣是你可以隨便亂進的嗎!”朦朦朧朧間,似乎是小廝的斥責聲,壁月有些迷茫的抬起頭。
麵前,是一個相貌清秀卻咄咄逼人的小廝,她的腦海裏一片轟隆,神思迷離,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
小廝見出言訓斥卻沒有反應,頓時火冒三丈,他向前一步,雙手張開,準備狠狠地將壁月推倒在地,隻見他原本滾圓的瞳孔一眯,雙眼露出一抹狠色。
“碧溪,住手!”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小廝要動手的那一瞬間,一聲嫵媚而迅疾的聲音製止住了小廝碧溪。
這,這個聲音是——
碧溪突然神情激動起來,應該是她吧,他心裏忐忑不安,可她已經好久沒有下過樓了,可是,除了她,還有誰能夠發出這般美妙的聲音,思至此處,他猛地回過頭。
啊!果然是她,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這蘅蕪閣的頭牌——朱紅小姐。
直到此刻,壁月終於有些清醒過來了,她拍了拍腦袋,用力眨了眨眼睛,看著四周一片金碧輝煌的景象,她搖了搖頭又眨了眨眼。
哎?這個地方自己好像見過,叫什麼來著?
在她思考的間隙,朱紅已經讓碧溪退下了,她遣走了碧溪後,便又一次將目光放在麵前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女孩身上,凝神思索起來。
壁月回過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一位美豔的女子,身形妖嬈,頗具風姿,一身紅衣如火如血,襯得她原本白皙的肌膚更是膚白如雪,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難以言說的曼妙風情。
“唔,你跟我來。”
當上下打量了壁月好一番之後,她示意壁月跟著她上樓,緊接著壁月又感到一陣神思朦朧,處於半夢半醒之間,飄然的跟隨在朱紅身後。
等終於到達閣樓之上時,朱紅卻並沒有一點言語,惟聞得簷角的風鈴聲聲,許久,她甩了甩長長的紅衣,熱情如火的舞了起來,腳下隨著鼓點步步移動,接著是一個轉身,甩腰,火紅的長衣落在茶色的木板上,她赤著雙腳,高高地揚起雙手,眼角媚眼如絲,一刹那間,身形一動,紅衣滑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她的舞熱情如火,一如她的心。
忽然“咚”地一聲,壁月雙眼一閉,直直地倒了下去。
左手一勾,右手一彎,雙腿劈叉,媚人的眼波微妙的一閃,朱紅跳滿了最後一拍,她緩緩起身,走到已經昏睡過去的壁月身邊,斜眼瞧了瞧一旁的竹籃裏藏著的兩封信箋,一封是紫色,熏著桃花熏香的輕薄信箋,而另一封則是湛藍色的信箋,信紙上並沒有熏香,隻是沾到了一些寫信之人身上清冷淡雅的香味。
她伸手先取了那紫色,熏著桃花熏香的信箋,隨意的將其撕開,偌大的淡紫色信紙上隻有兩個字——殺之!
她望了一眼,便將淡紫色的信紙隨意丟在了一旁,還剩下另一封信箋,朱紅小心翼翼地取過湛藍色的信箋,卻並沒有急著將其拆開,而是將它置於鼻尖,細細嗅著上麵殘存著的淡淡冷香,過了好一會兒,才輕手輕腳地將其拆開。
細細瀏覽過好幾遍信紙上那飄逸俊秀的行楷後,她才戀戀不舍的將信紙極為小心地裝入信封之中,末了,再將這信封貼身放置在胸前。
“你是誰?”朦朧之中,壁月聽到耳畔傳來嬌媚的聲音徐徐問道,她拚命的回想,思緒穿過一片迷霧,開始漸漸清晰起來,在一個華美典雅的江南園林裏,亭台水榭,蜿蜒曲折的走廊,遠處似乎隱隱傳來箏琴的聲響,如泉水叮咚,縹緲幽深的蓮花泉池畔隱約立著一位俊美的年輕男子,麵如冠玉、身姿挺拔、長身玉立,衣袂飄飄,雪白的雙手不染一絲塵埃,使人恍惚,仿佛是謫仙人一般,他正慈愛的望著自己,他的身邊還亭亭立著一位溫柔妍麗的女子,她也正望向自己,唇邊還有甜甜的笑意,這裏到底是哪裏?他們是誰?壁月有些迷惑,可是這兩人為何讓她有如此熟悉的感覺,她環顧四周,有一個身穿鵝黃小襖的孩子正彎腰摸著蓮花池中的雪白蓮花,感覺到她的視線,孩子站起身,麵向她,孩子長的清秀可愛,脖子上還掛著一串血紅的寶石。
“你來自哪裏?”耳畔的嬌媚的聲音重又響起,逼著壁月拚命的回想,那個脖子上掛著血紅寶石的男孩隻是一瞬就不見了,隱隱約約出現了一些片段,自己坐在房間裏練習書法,在庭園裏彈奏箏琴,讓丫鬟幫自己對鏡梳妝,鏡子裏的女孩兒雖是小小年紀卻已是貌美非常:肌膚勝雪,烏發柔順,眼似曇星般明亮閃爍,櫻唇柔軟,輕輕淺淺的緋紅如同早櫻花瓣。然後,便是熊熊烈火,一切都被火光吞噬,一切都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