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偉文現在比以往都要糾結,他麵對的選擇餘地很小,作為一個文人來講,跟上組織步伐向組織靠攏幾乎是唯一的出路。可現實是,組織上沒有能夠給他這樣的人足夠保護,或者說是組織上沒用能夠給他們保護的人。可是他信念上還是希望組織能夠出麵給一個說法的,畢竟喊了幾十年為祖國做奉獻的口號很多信仰都已經深入骨髓了,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得了。於是陸偉文晃晃頭,用力拋開李少白帶給他的衝擊,坐在案前起草了一份請願書。
大體內容就不再詳述了,宗旨就是一條,要保護曆史留下的文化,要給國家留下一份可以傳承千秋萬代的遺產。對於個人來說,陸偉文真的一點都沒有考慮。這也是李少白跟他談了那麼多沒有過多提及他待遇的原因。
可是讓陸偉文近乎絕望的是,這份傾注了他全部感情的請願書從投遞出開始不到半小時就出現在了院長的辦公桌上。其結果不用想都可以知道,陸偉文的出國考察被擱淺了,同時因為他個人“身體原因”不適合在一線搞科研,調離原職位被安排到後勤,又因為後勤編製已滿,正是好年紀出成績時候的陸偉文變成了待業大軍中的一員。暴風驟雨般的變動一共都沒用上24小時就塵埃落定了。
回到家的老陸好像突然間蒼老了十幾歲,就連腳步都有些蹣跚,上樓時要不是遇到一個恰巧放學的一個學生差點摔倒在樓梯上,看著那個初中男孩燦爛的笑臉,渾身無力的陸偉文有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悲涼。
家裏空蕩蕩的,老婆沒下班,孩子還沒到家,陸偉文一本一本的把那些陪他度過半生的書籍整理好,分門別類的貼上標簽,原來閉著眼睛都可以找到的工具書都放到箱子裏,上了一道鎖,這把鎖同時也把自己的前半生鎖了進去。有人不是說了那麼一句話嗎,當你麵前的門關上了,生活會為你打開一扇窗。在老陸整理完畢把要折了的腰剛直起來,李少白的電話就適時打了進來。
老李沒有來那麼多彎轉的東西遮掩自己的真實目的,“陸教授,我知道現在打電話有點著急了,但是我不是著急賺錢,是真怕開采不當造成什麼不可彌補的損失。你能不能快點做決定?不然我這一忙起來就真沒時間了。”
陸偉文悶了一會沒吭聲,搞得老李差點毛了,這行還是不行是挺難做決定的,可不說話這讓人有點不能淡定了,還好他在老李心裏承受範圍之內有了動靜,“如果你真能像你所說的那樣聽我的,我跟你走。”
李少白剛要說話就聽到老陸的答複有些沒轉過來,“什麼?跟我走?”接著就是被一陣欣喜淹沒了,“陸教授,你是說你願意幫我?哈哈……”
老李哼唧著自己都分不出是什麼歌的小調,整理好銀行需要的資料塞進小包裏,跟劉峰打個招呼就直奔泉水市工商銀行。之前跟他聯係的信貸員小劉已經約好了,有了陸偉文這個好兆頭,老李心裏透著喜悅,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來到銀行的大廳,他也找不到小劉在哪,打個電話才知道要上二樓。見到了一臉胡子比他大至少十歲的小劉,老李還有點不好意思,“你看看,管你叫了好幾天小劉,應該叫劉哥才是。”
“太客氣了,都是小事,資料都帶來了?”小劉很有點顧客就是上帝的服務意思,態度好的讓那些叫喊著為人民服務口號的家夥們可以羞愧死。
“帶來了,都在這裏。”老李從小包裏拿出營業執照等相關證件遞了過去。
小劉看著這薄薄的幾頁資料眉頭就皺起來了,“李總,是這樣,我們銀行是可以做一些經營性貸款,但是您的抵押資質並不夠啊。您看,營業執照過了一年這沒問題,但是固定資產太少。雖然有礦山,但畢竟還屬於沒開采也算不得數。現在公司往來賬款流水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就是僅有的幾筆也是屬於采購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