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我猛然坐起,那唯一與那個昏暗的夢有一絲牽連的物事,那我珍之重之後來毀之的物事,我曾一直以為屬於長淵的物事。
我隨身一直帶著一塊通體晶瑩碧綠的青梅玉佩,而關於這玉佩的來曆我一直以為便是來自那我自天河將軍府醒來時以為是夢的那一幕。
抱著頭,努力回想夢中那一幕。。。。。。
那是一個幽暗到不能再幽暗的地界,血腥之氣四處飄散,我仿似身受重傷,卻有禽類咕咕聲間歇傳來,而我竟似莫名興奮又莫名安心,或許便是曉得快要死了般竟有種如釋重負之感。
卻不料求死亦不是件易事,幽暗的暮色中竟有個稍顯頹唐的俊朗身形靠近,他身上有濃濃的血腥之氣,攬起我的那一刻我甚至能覺出不知是汗是血的粘膩,激得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然我已再無力氣去推開他,隻得略微動作顯示我的反抗之心,卻不料隻換來那人的一聲嗤笑,一個用力將我抓牢,便覺有胳膊探至令我萬分難受之胸部,竟有溫熱精血流至我體內,正愕然間,便聽一道冷冷聲音傳來,“即是那般的渴求強大,便活下來吧!”
不知為何,我隻覺著那聲音分外令我安心卻又著實想不起過往,察覺那人似要放下我,我亟亟要問清便在不察間一個錯手竟將他腰間一個物事扯下,驚愣間,那人已放下我同不知甚麼凶獸又戰在一起。
我直覺不能拖累了他,便尋了安穩處躲了起來,不想藏好那一刻便似抽空了所有力氣漸漸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醒來時,便已是身在天河將軍府,自那以後我便一直以為關於玉佩來曆是我臆測而來,更何況我問過將軍府的仆婢們,他們皆言自小到大我從未受過甚麼重傷,我更是覺得那真個不過是我一個比較誇張的夢罷了,然直至我第一次見了長淵,聽見他微冷的聲音,同樣俊朗的身形。。。。。。
我旁敲側擊的問過他可曾丟過一枚玉佩,他卻眸含傷痛的瞧向我,直至我再次麵含期冀的出聲提醒,他方才輕笑一聲,我至今仍記得他略顯惆悵的答語,他說:“丟過,然丟的又豈是一塊玉佩那麼簡單呢?”
我卻私心以為那玉佩於他有何重要意義,隻小心將那玉佩貼身收好,我想待我們有成婚那一日我定然還於他,然我等到了他成婚那日,隻是新嫁娘卻不是我罷了,激憤之下,我毀卻了那枚玉佩,卻分明從他眼中瞧見他望向玉佩的那抹不思議之光,便在那一刻我才恍悟,我在他心中竟抵不過一塊小小玉佩。
當我靜下心來時,方才想到,或許我那腥甜之夢並非夢,而是實實在在發生的事,可我已甚麼都忘卻了,那人、那事都忘卻了,可是我忘卻的又是何人何事呢?
重重躺回床上,閉上雙眸,手撫上胸口,那人真的便是長淵麼?救我於危難之人是他麼?玉佩真個是他的麼?然是或不是眼下還有任何意義麼?
便在‘是麼,是麼’的自問中,我沉沉睡了過去,睡去前我竟似瞧見離魅回身一笑的眸自我眼前一閃而過,我再想去看清,卻是再撐不開眼皮。。。。。。
離魅,離魅。。。。。。
再醒來時天光大亮,倚梅也再無昨日的從容,急匆匆將我從床上扶起來,各種梳妝打扮,末了拿了一麵紗縛在我麵上,便將我推出門了。
直到出了這座宅院,我才瞧見一輛樸素馬車上坐著常服的呂子夜,正要打個招呼,便聽呂子夜一笑,“如此果真有朕愛妃之風範了。”
我那欲出口的招呼便變作了一個嗤之以鼻的‘切’,心道愛妃你個頭啊愛妃便欲轉身離開,便又聽見呂子夜那廝可惡的聲音,“愛妃若再不快些,朕不曉得離將軍那裏。。。”
哎,我挺直的腰板一下便軟了下來,不甘不願上了馬車,卻撿了離呂子夜甚遠的位置坐了。馬車上也再無一絲同呂子夜說話的欲望。呂子夜也並不以為杵,隻躺在馬車上假寐,想必也在思慮眼前形勢。
此處宅院離東齊大帳並不遠,晃晃悠悠間便到了。
嚴執率眾相迎,呂子夜卻是改了往日溫和無害的掛笑麵龐,倒是一臉的肅穆穩沉,倒真似個睿智明主了呢。
呂子夜揮手叫起,嚴執便已近到前來,雙手一拱,聲音也似沉重許多,“陛下,矩燕帝已兵臨函陵城下,也不知他手下施了何妖術竟使死人不死,一刻不停的攻城,原本西陵攻回的城池不但盡數被矩燕再次破城,現下便是函陵主城也要淪陷了。”
我垂眸深歎,暗道,那哪裏是何妖術呢,那根本就是仙術,卻是逆天之仙術,想不到,哲賢便是逆天也要達成心中所想啊,他強用術法留住矩燕將士的脫體魂魄,然人既已死,強留魂魄也不過剩個供人驅使的軀殼罷了,然如此卻是屢擊不敗了。除非。。。。。。
便聽呂子夜沉沉問向嚴執,“大軍整飭如何了?桓相國本不主戰,他千叮萬囑萬不能草率入戰,卻也不能坐以待斃,若我東齊隻坐等西陵覆滅焉知我東齊亦不是下一個西陵呢!”
“大軍早已整裝待發多日,隻待陛下一句令下,馬上可以出擊迎敵,”說到此嚴執微一沉吟,目光不善的瞟過我,“陛下果真決定如此做了麼?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