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花謝,緣起緣滅。十八年一晃而過,時光從未留戀任何。神州大地依舊是那副模樣,有的隻是物是人非,世事有常與無常罷了。
幽幽林間路,這十八年來,星夜已不知走過多少遍了。今日亦是如此,他背著新砍的木柴,一身灰色布袍,衣服雖不顯眼,人卻是俊秀挺拔。
突然,他停下腳步,鼻子微微聳動,似是嗅到了什麼不尋常的氣息。
“嗷吼——”還不待他分辨這氣息的源頭,驀地一聲虎嘯響徹山林,星夜心中一驚,奇道:“我在這梵淨山生活了十八年,從沒見過有老虎出沒,今日卻是什麼緣故?”心思剛剛轉過,卻聽虎嘯之聲已漸轉低沉,仿佛獵物到手。
星夜心道:“還是過去瞧瞧,莫要讓無辜之人命喪虎口了。”身形展動,更比之前快了三分,循著聲音徑直奔了過去。
這時,又是一聲震天虎嘯,直震得山間樹木簌簌發抖。奔出百餘丈,便見林間一片空地,說是空地,其實不過是由於樹木皆被撞毀,這才顯得空曠。
一頭斑斕猛虎正低聲咆哮,在猛虎四丈之外,正癱坐著個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樣子,一襲紅裙,容貌秀麗,一雙明亮的眸子雖有些驚慌,卻不像命懸虎口那般慌亂。
那猛虎前身低伏,作勢欲撲,星夜不敢再耽擱,飛身而出,一把揪住了猛虎後頸的硬毛,雙手使勁一拉,那猛虎正全神貫注在眼前的獵物,卻不想平地裏突然冒出了這麼個煞星,力氣又大得出奇,身子頓時不受控製,被甩出數丈之遠。
“吼——”猝不及防下,吃了個大虧,那猛虎似動了怒火,又撲了過來,奔若雷霆。如若換了常人,怕是早已嚇得魂飛魄散,星夜卻沉著異常,側身一躲,讓過了這一撲,同時出手如電,雙手抓住虎尾,低喝一聲,雙臂奮力一摜,原地兜了個圈子,便又將之甩了出去。
“哢嚓——”這次,猛虎一連撞斷了兩根樹幹才跌落在地,摔了個七葷八素。
星夜不欲殺生,站在原地,隻盼能驚退這猛虎,卻沒想到這一摔倒激出了這畜生的凶性。
那猛虎目露凶光,又即撲上,這次它倒學了聰明,撲空之後即刻頓住身形,虎尾豎起便是一剪,星夜輕輕一躍,便即躲開。
“轟!”碩壯的虎尾劈在地上,激起漫天塵土,整座山都好似晃了兩晃。這時,星夜驀地右腿甩出,好似一條鞭子,自下而上狠狠甩在猛虎腰間,將其抽飛老遠。虎腹之上最是柔軟,再加之他這一腿已用上了七成勁力,那猛虎跌在地上,腳步蹣跚,旋即沒命似地縱躍奔逃。
猛虎逃走,星夜回過身剛要詢問那姑娘是否受了傷,卻見她已怒氣衝衝地站了起來,雙手叉腰,一雙璀璨如星的眸子瞪得老大。
星夜不禁一愣,那少女已先出聲嗬斥道:“你這人,怎麼如此愛多管閑事!管誰家閑事不好,偏生管到了本姑娘頭上,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少力氣才引得小白上鉤?這下可好,全被你搞砸了!”
星夜回想起來,那猛虎額間確有一縷白毛,心中暗道:“莫非那白額虎便是她口中的小白?”他這不分場合便兀自出神的“毛病”已有些年頭,此刻卻又犯了。
瞧著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少女更加氣惱,喋喋個不停。星夜不欲與她糾纏,雙手合十一禮,道:“我實不是有意攪擾,實在抱歉,還望女施主見諒。”
說罷,便去取置在林中的木柴。少女跟在他身後,兀自說著:“女施主?你這人竟還裝作和尚,要裝也裝得像些,先把自己的頭發剃了可好?”
星夜卻不接話,附身便要將地上那捆木柴拾起。突然,隻聽得“鏗鏘”一聲劍鳴,星夜急忙躍開,可那少女卻不是衝他而來,唰唰幾劍,一捆木柴已被劈得粉碎,看樣子是不能再用了。確是好淩厲的劍法,好淩厲的寶劍!
“你!”
少女挑釁道:“我怎樣?”
星夜心中雖有不快,但畢竟十八年靜心修行使然,終是搖了搖頭,道:“沒事。”說罷,轉身走了。
那少女顯然沒想到他會如此罷休,稍一愣神。星夜已走出了十餘丈遠,突然聽到背後少女驚呼道:“小心腳下!”
星夜聽到時卻已然遲了,一腳踩上,卻不料腳下並非實地,而是個掩得極好的深坑,直直墜了下去,星夜反應迅速,危急之中一手勾住了深坑的邊沿,這才不至於墜落下去。他向下望了一眼,隻見這土坑約莫四五丈深,坑底空空如也,並沒有尋常獵坑那樣削尖的竹子之類,心道:“看來這坑便是她為捕虎所挖,這下麵都是空的,她倒對那頭虎頗為愛惜。”他倒也厲害,時至此刻,腦中所想竟是這些,而非與那少女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