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1月4日,那是個陸玉姝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日子。侄子滿月,母親被二哥接到南方去了。她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晚上八點鍾,她的電話突然響起。電話是宋辰輝打來的,他說他來縣上開會,剛到賓館,希望見見她。宋辰輝的聲音富有磁性,陸玉姝的理性終於讓位。她迅速關掉電視,認真地梳洗完畢,穿上大衣,戴上口罩,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確信沒人認得出她來,就匆匆向縣招待所走去。
陸玉姝敲門進去時,宋辰輝穿了件薄薄的羊毛衫,雙目炯炯地看著她。房間太熱,她不得不解下圍巾大衣,宋辰輝順手接過去掛在了衣架上。後來的事情似乎順理成章,陸玉姝坐在桌前看宋辰輝寫在筆記本上的文字,宋辰輝坐在她的旁邊解釋。看到他為她們的相遇寫的那首小詩,陸玉姝忍不住掏出了她自己寫的那篇散文詩來。宋辰輝接過去,輕輕吟頌起來:
那夜無月,隻有伊的眸子在深幽的夜色中閃著熠熠光芒。
山清,除了秋風微漾,落葉繽紛,敲擊伊心靈的琴弦。
山靜,除了伊的腳步,我的腳步叩響上山的石階。
那夜真的無月,星光可以撫平彼此臉上的憂傷。除了日月星辰,沒有什麼可以永恒。我們談月,談山上的樹和鳥,談聽山聽出的禪理,談影響我們生命的匆匆過客……唯一沒有談起的話題是風花與雪月。
……
我們都知道,有一種甜蜜唾手可得;我們也知道,有一種距離咫尺天涯;我們更知道,有一種傷害叫著相愛。所以,我們隻能走在彼此生命的近旁,欣賞對方開花的燦爛和落葉的靜美,卻從不觸及彼此心底的憂傷。
山路彎彎,彎成一道優美的琴弦,我們是山彈奏出的兩個音符嗎?一個片刻,我不慎踩空,差一點摔進伊的臂彎。路邊的一根蒲草提醒我,不能踩出新的憂傷。
這樣真好!山見證了我們的足跡,滾滾紅塵碾過我們的生命,卻不曾丟失孩童般純潔的晶瑩。
……
宋辰輝深情地讀完第一遍後,陸玉姝不由得被自己的文字感動得淚光瑩瑩。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沒想到這篇字被你讀出來是另一種韻味。”
“是嗎?”宋辰輝說,“這一遍讀的不好,我再讀一遍你提提意見,我回去後錄製好給你。”
第二遍,宋辰輝讀得更深情一些,讀到“我們隻能以樹的姿態站在彼此經過的路上。”,他對後麵的文字做了修改,“我知道,有一種緣分使人渴望,有一種孤獨如煙似火,有一種思念穿腸透肺,有一種甜蜜蜜極猶苦;我也知道,有一種距離超越山河,有一種擁有舍生忘死,有一種相愛萬劫不複。月亮看不見你我的心事,隻能遠遠地守護彼此親近的生命,嗬護彼此心底的憂傷……”聽到這兒,陸玉姝再也忍不住湧到眼邊的淚水,伏到桌上嚶嚶哭了起來。宋辰輝放下稿子,走到她身旁,撫著她的頭發,把她輕輕擁入懷中。
那一刻,陸玉姝的耳邊突然傳來一陣洶湧澎湃的濤聲,濤聲之後似乎又有一匹戰馬飛奔而來,腳步鏗鏘,“咚咚咚——”。當陸玉姝意識到這是宋辰輝的心跳時,忍不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了他的胸前。而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就抱起了她。她竟然沒有做絲毫反抗。
那一晚,他們成了兩頭嘶吼的野獸,一遍又一遍地撕咬著對方,品嚐著彼此的血汗和淚水。當他們停止戰鬥,氣喘籲籲地盯著對方時,宋辰輝說,做愛對他不是第一次,但隻有遇見陸玉姝,他才有一種棋逢對手的酣暢和淋漓。有一瞬間,陸玉姝覺得他們並不是剛剛相逢,而是早已熟知對方的每一次呼吸,明白對方每一個動作所要表達的情意。宋辰輝這個精瘦的男人一下子把她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甚至是一個****。她呼喚他,吮吸他,迎接他,稱他是“鬥牛士”。多年以後,她對自己那一晚的表現仍然感覺陌生,那還是她嗎?
他們一直戰鬥到黎明前最黑暗的那段時刻。理智終於回到陸玉姝的內心,她坐起來說自己該走了。宋辰輝說,在她走之前他要把她仔細看一遍。於是,她又被他拉回床上,他把她從頭到腳輕輕吻了一遍,才幫她把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