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姝記得,自從聽到宋辰輝談及舊情人後,他們有一周多沒有聯係。但每個夜晚打開手機,隻要一看見他以前發來的短信,她就禁不住淚流滿麵。他們之間發生過的點點滴滴就會像藏在角落裏的蟲子,悄悄爬出來,吞噬她的心。張愛玲說過,進入男人內心的通道是胃,進入女人內心的通道是****。如果一個女人做得一手好飯,就可以把男人牢牢拴住;相反,如果一個男人想要駐在一個女人的內心,就要攜了她的手,在情山欲海裏飛奔。她那麼死心眼的一個女子,怎麼能輕而易舉把那個讓她痛讓她欲罷不能的男人從心底裏抹去?
那個周末,宋辰輝發來短信,他說他沒法跟老婆做那事了,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陸玉姝在他身下快活甜蜜的影子……無論如何,他得再見她一麵。讀著短信,陸玉姝感覺心跳加劇,麵色緋紅。
去市上總得找個理由。陸玉姝的同學不少,可跟她保持聯係的隻有黎娟和田芳芳。於是,她撥通了黎娟的電話,想跟她聊聊再做定奪。黎娟說:“田芳芳的老公升了副科級,同學都張羅著給他賀官呢……”談著談著,黎娟就說,星期天了,陸玉姝要是不忙的話,可以到市裏來遊玩兩天。
“又不是咱們同學升了官我瞎摻合什麼呀?”陸玉姝笑著說。
“你不知道田芳芳老公誰嗎?胡誌鵬呀,咱們上紡織學院那陣,他在農大上學,比咱們高兩級,兩個學校隔個牆皮……你沒聽說朋友多了路好走嗎?上來吧。”黎娟說,“不過,你可得小心,胡誌鵬可是個色鬼,小心他色了你。”
“色魔我都不怕,色鬼算什麼。”陸玉姝嗬嗬笑著說。
“那就上來吧。我們等你喲。”黎娟說。
星期六早上,陸玉姝告訴母親,同學買了新房,約她一起去選窗簾,她就不回老家看望她老人家了。母親歎了一口氣,說,什麼時候陸玉姝也能有個家好讓她不操心!康明那孩子那麼好,不能再錯過了……
愛情中的女人都是瞎子,陸玉姝那時正是雙目無人的狀態。母親的話雖然不敢再當耳邊風,可也沒擋住她出行的腳步。
走出家門,陸玉姝本想給宋辰輝打個電話說她要來了,可轉眼一想,何不給他一個驚喜呢?於是,她就改變了主意。發短信給宋辰輝:剛才老家來了電話,家裏有事,這個星期天實來脫不開身。宋辰輝悻悻地回複:那就下個星期吧。
冤家路窄。陸玉姝萬萬沒有想到,她在胡誌鵬的升官宴上見到了宋辰輝和他的老婆。陸玉姝被黎娟帶進包間時,胡誌鵬身邊已經聚了好些人。她們一進去,胡誌鵬就笑著站起來,把手伸給陸玉姝,“黎娟說要帶個美女過來,我說多多益善,原來是老同學呢。”“小心閃了腰。”胡誌鵬的妻子田芳芳揶揄丈夫。胡誌鵬要的是燭光宴,陸玉姝跟胡誌鵬握過了手才發現宋辰輝坐在自己對麵,正目不轉睛地望著她。他們都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碰上麵,“你——”陸玉姝嘴張著卻沒有說出話來,因為她看到宋辰輝的旁邊有一個女人正笑盈盈地望著她。
“詩人也來了。”黎娟很客氣地跟宋辰輝打了個招呼。
“哦,嗯。”宋辰輝的目光立即從陸玉姝臉上轉移到黎娟臉上。
“來來來,宋局長,認識一下,我老婆的同學陸玉姝。”胡誌鵬說著抓住宋辰輝的胳膊提起來。宋辰輝卻坐著沒有動,隻是拿目光在陸玉姝的臉上掃視了一遍,才說:“小陸在縣上工作吧?”那語氣分明提醒陸玉姝,不要把他們的事公諸於眾。
陸玉姝心領神會,低了頭,強顏歡笑:“宋局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在縣上見過麵的,您在我們局長陪同下檢查過我的工作。”
“哦哦,我說咋這麼麵熟呢——”宋辰輝說著就低下了頭。
胡誌鵬向陸玉姝介紹完宋辰輝又介紹他旁邊的女人,“這位是宋局長的夫人畢老師。”那女人朝陸玉姝笑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宋局長夫人這麼漂亮啊!”陸玉姝故意拖長了聲音。從內心裏她不得不承認宋辰輝的妻子長相的確漂亮,披肩發,瓜子臉,大眼睛,許是長期和小娃娃呆在一起的緣故,她的臉上有一種素淨的安然,白內衣從綠絲絨外套裏露出來,像個芭比娃娃。
“可不是嗎?家有美妻,男人幹事業也來勁。”胡誌鵬跟著恭維了一句。
那天晚上,由於很多人在場,宋辰輝和陸玉姝無法交流太多,就是眉目傳情也不能太頻繁。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尤其是不引起宋辰輝老婆的懷疑,陸玉姝故意大聲地和胡誌鵬、黎娟的老公開玩笑。飯吃到一半,宋辰輝接了個電話說是領導找他有個事,他先走了。
如果說宋辰輝把他的多情好色藏在憂鬱的眼神後麵,胡誌鵬卻把他對漂亮女人的嗜好掛在嘴上。三杯酒下肚,他不是拿陸玉姝開玩笑,就是在宋辰輝老婆的身上摸一把。黎娟提醒他說,小心晚上回去跪搓板。胡誌鵬說,跪就跪吧。這一則說明老婆愛咱,二則說明咱身體健康——說著就哈哈大笑。
宋辰輝出去半小時後,陸玉姝接到了他的短信,“天河酒店306。”陸玉姝看了一眼,沒有理會。這人真是瘋了。她想。
他們一直吃喝到晚上十點鍾以後再打車離開。胡誌鵬要送宋辰輝老婆回家,黎娟和她老公開玩笑說,小心宋局長揍你。田芳芳拉著醉醺醺的胡誌鵬坐車走了,黎娟為宋辰輝的老婆叫了一輛出租,看著她上了車。陸玉姝對黎娟的老公謝良才說:“把黎娟借我用用你沒意見吧?”謝良才忙說沒意見沒意見。“你先回家吧,我們慢慢走著回去。”黎娟對丈夫擺擺手,拉起陸玉姝的胳膊,沿人行道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