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難選擇(1 / 3)

十多天過去了,夏小惠的精神仍然有些恍惚,隻要有人走進店裏,她就會彈簧一般從椅子上蹦起來,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盯住來人,聽清人家是來買花的,才能回過神來。一天半夜裏,她做了惡夢又喊又叫,把陸藝緯都驚醒了

自從知道夏小惠在那夜的遭遇後,陸玉姝下午總是盡量減少應酬,早早回來陪在她和陸藝緯身邊。夏小惠走著她曾經走過的路,或許因為太年輕,對人和社會的認識還膚淺,在心理上受到的傷害比她那時還重。事情剛剛發生時,陸玉姝曾經勸過讓夏小惠去派出所報案。是不是徐瑞祥,隻要夏小惠找到他的單位一辨認就可以了。夏小惠一聽這話,臉色就變得煞白,“不不不?——他們會掐死我的!”當然,能不能構成強奸罪,關鍵是範引弟會不會配合。如果範引弟不配合,夏小惠一個人身單力薄,證據不足,不足以讓派出所立案。如果她陸玉姝執意要找出那個人,必將為她和夏小惠帶來更深的災難。那人既然能輕而易舉把夏小惠和範引弟騙上手,就能再次設下圈套置她們於死地。權衡再三,陸玉姝不得不放棄帶夏小惠去報案的想法。可是,不去報案就意味著縱容這類人渣。他們會更加猖獗,把魔爪伸向更多不設防的女子……雖然曾經為弱者仗義執言,可是自己仍然是個弱者!陸玉姝對自己的發現既惶恐又羞恥。

你是個懦夫!一直以來,你都不敢說出真話,你活在貌似神聖的謊言裏麵,你以為你忍辱負重你就了不起嗎?你不過想維護你自己樹起來的脆弱形象——一個堅強的獨立的現代女性。你跟康明結婚的時候欺騙了他,你跟康明離婚的時候沒有讓他明白你為什麼離開他,你沒有勇氣跟孩子說他的父親是誰,你甚至沒有勇氣麵對孩子。你曾經說愛是靈與肉的統一,你卻常常背著靈魂放縱肉體,當你在貌似愛情的漩渦裏抽身而退的時候你甚至沒有勇氣告訴對方為什麼——你害怕失去,你害怕被背叛,所以你先選擇了離去,你先做出了背叛。你獨自一人遠走他鄉,你可以逃避熟悉的人和環境可是你無法逃避你自己,幻像與幻影常常侵擾著你的夢境使你再也無法投入到新的愛情中去。你曾經多次碰到過******你卻選擇了默不作聲,你遭遇的那些人你經曆的那些事你敢跟夏小惠說嗎?她一定會被嚇暈過去。你如果還貪戀著現世的安穩你就隻能開導夏小惠:人生就是一次險象環生的旅程,有時遇到險灘,有時遇到高山,有時遇到虎豹,有時遇到豺狼……你不能因為暫時遇到了一點困難就早早結束旅程。你想想,更多的時候,我們是不是在陽光下穿行,花兒開放,枯樹吐綠,鳥兒鳴唱,溪水歡歌……當我們在順境中行走的時候往往會放鬆警惕,讓壞人有機可乘,這是人禍;還有天災,如果地震、火災、海嘯發生了,我們的生命都會受到威脅,所以,古人說,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我們得隨時做好迎接災禍與困難的準備……

在夏小惠聽來,陸玉姝這番話像個政治課老師說的。她並不知道,一個人鼓勵別人的時候往往是在鼓勵他自己。人生有哪麼可怕嗎?那麼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孩子,孩子——女人除了成為母親還有什麼使命?陸玉姝無法為夏小惠指出更加明朗的未來,說著說著就詞不達意。

如果要讓夏小惠從噩夢中走出來,唯一的方式也許是讓她找到真愛,讓她知道做愛並不可怕,對於相愛的兩個人,那是一種肉體攜著靈魂飛翔的過程。然而,那樣的境界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達到。很多夫婦生育了好幾個子女,並沒有享受過靈與肉契合為一的幸福。

怎麼看待範引弟與那人之間發生的事情,就跟怎麼看待她與文成業之間發生的事情一樣變得複雜起來。男人用錢****與女人用錢買性有什麼區別嗎?在她的印象中,那夜,雖然她明知文成業是魏為花錢為她買來的工具,能夠讓她獲得瞬間的放鬆、歡娛,她卻似乎並不主動,倒是他一直攜著她,讓她感受到海嘯席卷而來將她淹沒,戰馬飛奔而過擄掠了她,耕夫犁過田野讓她開滿鮮花……可是,這能算愛嗎?如果能算愛她為什麼至今不敢麵對他,不敢跟任何人說起這段往事——與夏小惠相比,她活得多麼虛偽。可是,這如果不能算愛,她為何在夢與醒之間常常想起他模糊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