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姝乘公交到達新合縣城時,已是上午十一點多,旅途的勞頓和饑餓使她筋疲力盡,她約宋辰輝出來一塊兒吃午飯。宋辰輝說,雖然這個小城裏沒人認識陸玉姝,但不一定沒人認識他宋辰輝,他以前到這裏開過會。要是被他們逮住了,他就不好向老婆交差了。他催促陸玉姝自己吃了飯快點過來。掛了電話,陸玉姝感覺很沮喪,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才來赴這個約會的?他們之間這算不算愛?兩個相愛的人,為什麼就不能一起光明正大地走在太陽底下?她想用生命的延續來證明愛的真實性。而他,對愛的理解竟然隻剩下上床。這麼一想,陸玉姝就有些神情恍惚。她在路邊的餐館裏要了幾個小籠包子、一碗稀飯。飯還沒有吃完,宋辰輝就打來了電話,“衣衣,快點呀!”聽聲音真是迫不及待的樣子。
陸玉姝喝完稀飯,叫了一輛出租車直駛宋辰輝說的凱達賓館。那是一座建在市郊的老式樓房,一邊是馬路,一邊是汽車修理廠。選這麼個小旅館,看來宋辰輝也是煞費苦心了。
陸玉姝敲開門時,宋辰輝正站在門後等待。他一隻手拉她進入房間,一隻手關上門。不等她放下手裏的包,就一把緊緊地抱住她。他把她的頭攬到胸前,緊貼著他的胸。“嗵嗵嗵……”陸玉姝又一次聽到了戰馬奔騰的聲音,那是來自一個男人心靈深處的呼喚。陸玉姝的精神受了這聲音的鼓勵,如同一株快要枯萎的小草突然淋著了甘露,又漸漸挺起了身子。
這個男人是愛我的。陸玉姝剛剛建立起來的碉堡在他的心跳聲中又土崩瓦解了。她忍不住伸手環抱住他的腰。他攬腰抱起她走向床邊。
“別,我還沒休息呢。”際玉姝一邊使勁推他,一邊小聲說。沒休息是真的,怕擠壓了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更充分的理由。來的路上,她還想著,見了宋辰輝先跟他說說自己欺騙他的事,讓他知道他們的孩子已經三個月了,她甚至能隱隱地感覺到胎動了。至於做不做愛,對一個孕婦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但宋辰輝早已燃起了一堆火,先把自己烤著了,一見陸玉姝,也要把她點著。
“我都餓了一個多月了,讓我先吃一頓你再休息吧。”宋辰輝一邊喘著粗氣撕陸玉姝的衣服,一邊說。也許是太激動了,他的手有些微微顫抖。
“不行!他這樣子非整出事來不可。”陸玉姝被他手上的動作嚇得驚醒過來,她使勁推了他一把說:“你先洗洗再說。”
宋辰輝的狂熱勁兒被陸玉姝潑了一瓢冷水,突然冷卻了下來。他停下手上的動作,一疊聲地說:“我已經洗過了,你咋不相信人呢?”
“誰相信你呢!我沒看見。我要看著你洗了才信。”陸玉姝坐起來,半開玩笑地說。宋辰輝聽了這話,悻悻地脫了衣服走進衛生間。
當衛生間傳出嘩嘩的水流聲時,陸玉姝那顆懸著的心又慢慢落回胸膛。如果這個男人是一隻餓狼,現在,她已經把自己送進了狼口,不滿足一下他的胃口他是不會罷休的。陸玉姝脫了外衣,拿起毛巾輕輕推開衛生間的門走了進去。
衛生間裏水霧迷漫,宋辰輝背對門口拿著噴頭胡亂地衝洗著身子,也許是正沉浸在某種回憶中,對陸玉姝開門的聲音並未在意。陸玉姝站在他背後,盯著他那瘦削的背部愣了片刻,才悄悄走近他身旁,抬起手,撫摸他的身體,她先從脖頸開始,沿著脊椎,緩緩地,輕輕地撫著這個曾令她銷魂的身體。她曾經是多麼眷戀這個身體呀,他像一股海風刮過她的海麵,拋起萬丈狂瀾,把她淹沒在紅色的海洋裏;又像一匹戰馬,馱著她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飛奔,他的呼吸是草原上呼呼作響的風聲,她的吟唱是偶爾掠過草原的鴿哨……那雖然是一個個短暫的瞬間,然而,那個瞬間讓她徹底忘掉了她自己,也讓她完全找到了她自己。
宋辰輝可能還在生著陸玉姝的氣,認為她故意不給他。當陸玉姝的手剛剛接觸他的皮膚時,他仍然僵硬著身子,沒有回過頭來。但當她的手輕輕滑向腰下時,他的身體經不住微微顫抖。陸玉姝的手指感覺到了那種輕微的顫抖,心裏突然一陣難過,她伸出雙手,從後麵環住了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背上。有一秒鍾,也許是一分鍾,宋辰輝又克製住了這種顫抖,但緊接著,他的身體就像通了電的海洋一樣,突然泛起了波浪,他纂緊她的手,喃喃地說:“衣衣,抱緊我。永遠都不要丟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