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豐富多彩的地獄生活(2 / 2)

不僅如此,老鼠還拱到桌子裏偷吃同學們從家裏帶來的蘋果,但好在過了一年後老鼠終於被消滅幹淨了。原因是這樣:先把學校夥房做的包子塗上毒藥,放在老鼠洞前,可老鼠毫無興趣,寧可繼續吃課本也不吃包子;於是我們聰明的班長很巧妙地把包子妝飾打扮了一下,變得貌美如花,也沒有塗毒藥,直接放到老鼠洞門前,這次老鼠上了當吃了進去,從此本校再也沒有老鼠了。據此我估計這包子本身就有毒。由於消滅了老鼠,這包子立即被奉為人民英雄,本來應改大力推廣的,可是有一次午飯時兩個同學打架,其中一個急了眼,抓起包子就扔在另一個同學頭上,當場把頭打破,嘩嘩直流血,送進了醫院。自此之後,為了安全起見,學校查封了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又扯遠了,剛說到早上起床,一看表四點四十五,首先就要沿著操場跑兩圈,然後再到大道上跑。外麵根本沒有亮燈,大家隻能一路摸著黑跑,一邊按照要求大聲疾呼:“發展體育,振興中華!一——二——三——四!”震遏行雲,沉魚落雁,引得寺周圍住戶怒罵不已。這一跑把我累得夠嗆,但也由此精神起來了。不過凡事總有例外的,有個家夥一邊跑一邊睡,可卻一點兒也沒跑錯方向。

又上了一截早自習,那絕對是我捂著肚子硬挺過來的。鈴聲一響,打飯的哥們火速奔往夥房,打回一大堆跟午飯晚飯一模一樣的早飯,我作為一個挑食的胖子,最無法容忍這種飲食,我很奇怪那些飽受折磨的老生為什麼不發瘋(後來我知道真的有個得了精神病)。

我連夜打電話找我爸爸,我爸爸聽了以後直歎氣,轉而打電話跟校長好一個求情,這才允許我去吃小灶。我拿著校長的證明跑去吃飯,一麵得意地想,這下不必受那大灶的苦了。吃大灶的時候每次輕則吃出一根木條,重則吃出一根毛,而且不知道是頭發還是別的部位的,至於是人的還是其它生物的,就更無從得知了。我為不再受這樣的罪而樂得要命,把一碗白菜湯喝了個底朝天,這時候,我極不情願地從裏麵救上來一隻溺水的肌肉蒼蠅……

我去找那些賣飯的,但這很明顯是弱智的行為——他們死活也不承認,還說這玩意兒是我養的,故意放進去的。要不是看在他們的飯還要賣給其他的同學,我真會把蒼蠅扔進他們的鍋裏,給他們做一頓回鍋肉。

這一星期像是過了一年,我覺得可怕極了,這期間的勞累不用多說了,不知怎麼的,這裏的蚊子不僅個頭大,而且跟我的諸多任課老師一樣凶猛無比,是石冶本地的特產,它的針有毒,一紮進去鼓起的腫皰,四天過去了仍然堅挺無比,最後成為作為胖子的我身上唯一露在外麵的肌肉。還有一次我作夢被老師毆打,一下子驚醒過來,想翻身時又突然反應過來,但來不及了,於是我就濕疹(脖子扭了)了,導致我一整天上課都麵向窗外。年秀梅大怒,認為我不好好聽講,又一巴掌把我的腦袋扇回來了,濕疹得到了及時有效的救治,馬上痊愈了。僅僅一個星期而已,我已經習慣了挨打挨罵,所以也不是特別難受。

話說終於熬到了星期五的晚上,那可真是盛世大聯歡,不亞於過春節,手電筒燈火輝煌。沒有誰能睡得找,每個人都在琢磨自己的心事,甚至在思考這個年齡不該過多負擔的將來。我也在想著如何好好休一個周末。窗外突然射進來一道強光,讓我在這一刹那有種集中營的感覺。一個四十來歲的女老師未經我們同意,開始凶猛地撞門,好在門鎖了她進不來。她又叫囂著命令舍長開門,沒辦法隻好給她打開了,都嚇得穿衣服,那女老師貪婪地到處觀賞,一邊又道貌岸然地厲聲嗬斥道:“你們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安靜?”門外又進來一個老大爺,嘶啞地問:“誰在拿手電筒亂晃?”

大家忙不迭地把手電地藏起來了,誰料老大爺不甘心,衝進來清清楚楚地吼道:“你們深更半夜地開手電幹什麼?在那裏數蛋子毛(陰毛)有幾根麼?”這是我第一次接觸校方人員說髒話,而且是當著女同事的麵,當然後來這些我們也習慣了,除了死亡和饑餓不能習慣,還有什麼不能適應的?這裏的每個老師都罵罵咧咧,所謂罵不是什麼嚴辭批評,而是真正粗魯地侮辱人格。如果他們突然不罵了,我們會感到恐慌,因為這也許預示著一個更大的懲罰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