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體育組惡勢力的崛起(三)(1 / 2)

那又是一個星期六。

我剛剛吃過早飯,一般來講周六我是不吃早飯的,可是周五晚上被老師懲罰不準吃飯,所以非常饑餓。最近我一直在吃小灶,因為夥房剛換了一個盛飯的夥夫,姓黃,外號“晃三勺”,原因是他連大白肉末都不舍得給我們吃,每次盛菜湯的時候都會盡量避免盛到肉末,萬一不小心盛到了,就會使勁晃動三下,直到肉末被震回菜桶裏。大家都很憤怒,紛紛湧向小灶攤點,吃大灶的更少了。

小灶雖然也很難吃,但是比起我們吃的豬食而言,就算是美味佳肴了。我吃過飯以後心情舒暢,興致很高,除了吃飽這個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總算又熬過了一個星期,好像舊社會的勞苦大眾盼望**一樣盼望周末。我收拾了一下書包,把要洗的衣服包起來放進去,就往車站走去。可能是我走得比較早,隻來了幾輛車,我要等的九號車和十四號車都沒有來。八號車雖然來了,我仍然不敢上去坐,因為雖然駱飛走了,但是新一代的統治者體育組卻將它再度變為專列。

等到走進停車點,卻看到幾個體育生在那裏訓練。其中一個似乎是腿扭傷了,另一個在給他按摩——這個按摩者我知道,他叫段海坤,是體育組的組長,也是所有體育生的“老大”。這家夥以前遇到馬彥勝杜元英他們的時候,就跟煮熟了的大對蝦似的彎曲著低頭哈腰,諂媚十足,而現在他卻變得不可一世,自認為整個石冶一中的學生都是他的子民,都要向他俯首稱臣。

我看到那個腿扭傷的體育生麵色很痛苦,就情不自禁地多看了兩眼。那個段海坤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勃然大怒,罵道:“你媽了個逼的,你看個毛!”我心裏咯噔一聲,心想這下完了,這家夥明顯就是沒事找事,我得趕快離開。於是我匆匆地跑離這裏。大約兩分鍾後,九號車向這邊駛來,我連忙向車上跑去,卻聽到段海坤仍在後麵歇斯底裏地喊:“滾回來!操!你媽的回來啊!”

我忐忑不安地找了一個不太起眼的位置坐下,把臉偏向窗外,用書包擋住臉。漸漸地車上的人滿座了,我心裏默默地盼望著車子趕快發動起來。陡然間,八號車上呼啦啦地下來大約十三四名體育生,個個都人高馬大,他們似乎簡單地商量了一下,立即分頭到各個車上找我。唐槐林也在,他正在極力向段海坤說著什麼,可段海坤很不耐煩地一擺手,轉身走了。很快,他們在瀏覽每輛車的窗玻璃,我嚇得忙把頭深深地埋在書包下麵。

終於,段海坤一臉陰沉地跳上了我所在的車,身後跟著柳衛達、宮昌威和李歐清三人。段海坤挨個座位查看,四周的學生都不敢抬頭正視。盡管論勢力,體育生遠不如當年的“六人眾”,但是他們施加的暴力高壓政策,卻遠勝於他們的前輩,大多數同學都害怕挨揍,恐慌不已。我慌張地把臉轉向窗外,指望別被他發現,但是這畢竟是掩耳盜鈴。

我突然感到周圍變得很安靜,原來段海坤已經站在我身旁。我極不自願地轉過身。這時候他突然一把揪住我前額的頭發,用力一扯,接著啪啪啪啪四個耳光,又重又響,打得我眼冒金星。不等我反應過來,又是一拳頭,將我的臉撞在玻璃上。接著他摁住我的脖子,像個巫婆似的尖叫道:“你媽的!我剛才喊你,你敢不擺(理睬)我?你還真夠魁(厲害)啊?記住了,這裏是石冶一中,聽見沒有?”言下之意,他是石冶一中的皇帝,說這話的同時又是一巴掌,我的臉頰已經高高地腫起來了,鼻子也開始流血。唐槐林衝上車來,一把拉住段海坤再度舉起的拳頭。段海坤不想跟唐槐林翻臉,於是就戳了我的腦門幾下,說:“小朋友,唐槐林給你求情,我先饒了你,以後千萬要小心,別一不留神死在車上!”宮昌威在他身後輕輕地佞笑,得意極了。

從那一刻開始,我的心底就真正開始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盡管日後我還經常受人欺負,可我不像過去那樣任人宰割,而是在心中默默記下了這些恥辱,並熱切渴望能夠獲得力量,有朝一日去為自己曾經被踐踏過的尊嚴討回公道,因此這種動力促使我在高一的時候終於完成了我學生時代質的轉變,當然,這些還是後話。

當時我隻記得自己血糊了一臉,意誌也有些模糊,隻看到魯蓓在遠處呆滯地瞧了我半天,我看到她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欲言又止,我知道她也許想安慰一下我,又怕大庭廣眾下令我丟盡臉麵,於是也隻是用同情的眼光憐憫了我一下,接著也下車了。段海坤雖然惹不起全詠誌,可是在現在的石冶一中,他是說一不二的土皇帝,魯蓓也不敢當麵攔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