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種直覺,倪婭會是關櫟的軟肋。也以我作為一個狗頭偵探的職業靈敏,察覺到裏麵可能藏著文章。
急診室說是大樓,但是隻有一層。
我一進去就看到了坐在橫椅上,用手深深扶著自己額頭的關櫟……還有急診室門上,那盞一直亮著的紅燈。
我突然有些恍惚……
我仿佛看到,當自己被送進這裏的時候,衛闕也如他這般站在外麵守著,但是別人看不到他,他就是想問詢一下裏麵的情況,也沒有護士會搭理他……
我搖頭,好好的怎麼又想到了衛闕,而且還是這種都不知道真假的臆想。
隻稍微嘟囔了一下嘴巴,緩緩地走了過去。
手術室的燈沒有熄滅,卻有個護士從裏麵走了出來,關櫟立刻迎接了上去。臉上竟是焦躁。他努力著想要開口詢問一下病情,但是吧……
喉嚨裏如同堵了什麼東西樣,卻是說不出來。
先開口的是護士姐姐,“還是老問題,你也不用緊張,換血之後她的性命是可以保住的,你去結算一下費用吧,不過你也知道,這是個無底洞,一次次地往裏麵填,你還能撐多久?”
“可我……沒有錢了。”關櫟將頭低得更深了,我吐了口氣,我還真是聖母,竟然連他都覺得可憐……
不,我是可憐那個像公主一樣可愛卻一直被病痛折磨的小女孩。
“那對不起,我們是醫院,不是做慈善。”護士聳肩表示她也無可奈何,她轉身準備離開,卻是瞧見我,立刻禮貌地衝著我笑笑。“衛少夫人,您怎麼過來了?需要我送您回去休息嗎?”
“嗯,好。”我本來是想問清楚,但是現場氣氛太壓抑了,我呆著貌似還有那麼一丟丟的尷尬,那就隻能走為上了。
“等等。”關櫟卻叫住了我,我將頭微微轉了過去,我猜到他可能會找我借錢,或者讓我幫忙,我剛剛放狠話,貌似有說就連他踩著的醫院都是我們衛家的私人財產……
這當然沒有說錯,但是我或許不應該說。
“對不起……”我剛剛開口,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拒絕,但卻聽得噗通一聲,關櫟身子一矮,竟然雙膝跪在了我的麵前。
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充斥著濃烈的哭腔,所謂男兒膝下有黃金之類的尊嚴,他此刻卻是顧不得了……“殷小姐,你可以借我錢,讓我先救倪婭嗎?”
似乎……似乎不能拒絕呀。
“我求求你……好不好……”我其實就嘴硬,但是心超級軟,尤其是看到地板上都有眼淚珠了……我心裏也跟塞了一塊石頭樣,難受極了。隻能輕看了關櫟一眼,咳嗽了聲讓小護士靠近。
“你先讓醫生給倪婭做手術吧。醫院的確不是做慈善,但是也別太冷血,到底是人命。”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次算我的,清單可以直接給我。”
“衛少夫人,那……那下次呢?”小護士唯唯諾諾地,她怕我不明白,猶豫地繼續往下說。“倪婭的病情非常容易反複,就我們現在的醫療技術真的治不好,隻能每隔一段時間做透析……是不是每一次的費用都……”
她不敢做這個主。
“先就這次吧。”我衝著她揮了揮手,讓她去忙自己的事情。低頭再看關櫟的時候,他似乎要跟我說謝謝……我歎了口氣,指了指角落裏的儲物室,“你不會是想一直跪在這裏吧,我有話去那邊說。”
“好。”他點頭,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是真覺得頭疼,不但頭疼自己怎麼遇到了塊說什麼都不管用,固守己見的石頭。還頭疼自己引為一時心軟,竟然還要幫他一把,而且護士剛才勸我也暗示了,說那就是個無底洞。
進醫院就得花錢,看樣子花得還不是小錢。我得說句老實話,我現在在衛家幫這個忙力所能及,但是我和衛闕當初有協議,我幫著他找到是誰害死了他,然後找到屍體之後就可以功成身退。這事情雖然複雜,但隨時都有可能發現重大線索,也許過一個月或者兩個月我就可以離開衛家,那到到時候……
我沒有辦法保證永遠,所以從一開始就不能給他希望。
而且,關櫟一心想著把衛闕收了。
那按照立場來說,我們是敵人,我幫敵人這可不是仁慈,是愚蠢,我在自己給自己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