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弄成這樣?”老劉頭披著外套起身,我則幫著他把工作台收拾出來。他不問還好,一問我的眼睛又紅了。“我……我也不知道,它突然就斷成兩瓣了。”
我把靈位拽得緊緊的,一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隻輕飄飄的一眼,老劉頭就知道我把靈位看得很重,它在我心裏的地位,定然非比尋常。他把膠水和刻刀還有金漆取了出來,雖然急促,但是有條不紊。“素素,你不要著急,劉爺爺這就給你看,是能夠修好的。”
他安撫了句。
我點頭,看著他取出工具,非常專業地修補靈位,將原本斷裂的地方,細致地塗抹膠水……劉爺爺平日和藹可親,但是在工作的時候特別認真,尤其是全神貫注的眼睛,當他沉浸在一件事物裏的時候,是可以把周圍的一切,包括自己都忘記。
她都沒有注意到阿芙走了進來,站在我的身邊,還稍微點評了句。“他可真認真,看樣子我把棺材交給他做,倒是托付對了。”
我沒有理會阿芙,而是死死地盯著老劉頭,一刻都不敢將眼睛從他的身上移開。
“一塊破木頭,你至於嗎?”阿芙輕挑眉毛,一副想不明白的模樣。我覺得她剛才說得沒有錯,就因為心裏記掛著衛闕,所以我會對一塊木頭那麼上心,果然一旦動心喜歡了,不但會變得讓自己都覺得陌生,而且還會變得特別瘋狂。
阿芙她不懂,我不怪她。
老劉頭塗上膠水過後,將斷成兩瓣的靈位粘在了一起,動作非常迅速。但見它們連在了一塊,趕忙取了黑色的墨汁,用毛筆蘸著,把周圍的缺口描了一遍,然後再上了金漆。
他動作好快,而且非常細膩,修補結束之後,根本看不出絲毫曾經斷裂的痕跡。
“他還真有兩把刷子。”阿芙誇了一句,我也喜笑顏開。見到老劉頭起身,連忙給他說了句謝謝。他則衝著我擺了擺手,說能夠讓我開心,便不用說謝謝。
可我的笑容剛剛露出,還沒有來得及收回,便看到剛剛修補好的靈位,再次裂開,變成了兩截。
“完了,衛闕真遇到麻煩了。”我心裏一沉,還來不及反應,阿芙就幫著我把心裏的顧慮說了出來。這話雖然說得小聲,但是好巧不巧,偏偏被我聽到了……
眼睛一下子又紅了起來。
阿芙輕輕地罵了一句,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了話,便是補充道,“不就是一塊木頭嗎?重新做一個就是了。改天我送他一塊金剛石還是什麼玩意的,怎麼摔都不會碎,也不會有裂痕。”
我咬著唇,沒有回應。
老劉頭剛才也被愣住了,幸虧阿芙那麼一說,他也反應過來,趕忙安撫我,“是呀,是呀,要不我再補一次,或者重新做一塊呢。這東西是身外物,不要太在意。”
我紅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把他們兩都趕了出去,還把門重重地關上……
他們都知道什麼,靈位或許是身外之物,但是衛闕不是……
他,是我的命。
阿芙和老劉頭都被我關在了外麵,兩人的臉上寫著大寫的無奈。老劉頭擔心阿芙計較,趕忙勸阻了句,“素素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許是有些抽風吧,您呢,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嗯。”阿芙清淺地對劉廣孝點頭,也原諒了我剛才的無禮。“其實她這樣也挺好的,真性情,我還挺喜歡的。不過今晚我們沒有地方睡覺了,不然秉燭夜談?”
老劉頭當然表示讚同,跟著她一起去了另外一間屋子。進了屋子,阿芙一麵打量裏麵的棺材,一麵單刀直入。“我想同你聊聊素素她爺爺,我聽說,他可相當有趣。我也是聽說,你們似乎特別投緣,那他的事情你一定知道不少吧。”
老劉頭雖然詫異阿芙為什麼會對他有興趣,但還是同她說了好多。
“素素的爺爺名叫殷亭,是村子裏最厲害的風水大師,我初次見他的時候,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但那時遠比現在的我厲害太多太多。便是頂有本事,名震寰宇的大精怪都得禮讓三分。有他在殷家村坐鎮,便再無妖獸厲鬼敢放肆。隻是可惜好人不長命,他又是通曉陰陽,能夠識人斷物,知曉天命定數,都說過慧易夭,他不能長久的活著,也是遺憾呀。”
阿芙聽完之後,清淺點頭,“過慧易夭?你這四個字,我倒是覺得稀奇,不過用在他的身上,倒是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