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過後,有些殘餘的夢境,在我們的記憶中緩慢燃燒,最後成了灰燼,被現實把衝走。還有些夢境,清晰的在我們腦海裏漂浮,很真實的,以致於被我們誤以為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變成了記憶。這些記憶,即使如何荒誕,都將成為我們現實中美好的回憶。
夢境中,雨翔拖著天養來到了花海般的世界裏,數不盡的花。天養做了花圈,套在雨翔的脖子上。
“這輩子都要用我的花圈把你套住。”
“哇,你好凶殘啊!”
雨翔露出雪白的牙齒,想嚇唬天養。但天養笑了起來,那張臉太有趣了,仍然充滿了初中男生特有的陽光氣息。
整個晚上,這個夢境都在天養的腦海不斷重複著,像讀到一個好的句子,重複的讀,直到把它背熟。
天養感覺自己仍在夢境中,他掀開素帳,再打開絲綢製的鏽滿杜鵑花的窗簾,依然是白茫茫一片。天養沒有打開窗,生怕被這些霧氣吞噬。顯然,這是弱智的表現。
短暫的假期似乎已經開始了,天養發現期盼已久的假期原來並不可愛。
天養扳著手中的維尼熊公仔,裝著維尼熊說,Isanybodyathome?然後哈哈的笑起來,真像啊。忽然想起了林雨翔,此時林雨翔在幹什麼呢?剛想發短信給雨翔,手機就收到了一條信息。
雨翔還睡在床上,雨翔搓著怪疼的腦袋,想起昨晚夢見了清辰。冉清辰是雨翔初中的好朋友,但初三的時候忽然玩失蹤,不見了人影。
清辰是在初二暑假的時候忽然說要走的,拋下了所有球賽和同學,更別說雨翔了。雨翔如今也一直在怪清辰那麼突然的說要走,而且還沒有留下電話和地址。在雨翔心裏,像沒了一部分,留下一頁的空白。
前幾個月,雨翔的父母跟他說,要搬去龍城新開發的別墅區去住,舊屋就把它賣掉。雨翔當時一聽,破口就是“不!”,然後哀求般的拜托父母不要把舊屋賣掉,自己也不要搬進新屋。父母以為雨翔是因為對舊屋有感情,所以不忍心,沒賣舊屋,但終究是把雨翔勸去了新屋。而在舊屋門口,雨翔貼上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上麵還寫著:清辰,還記得林雨翔嗎,你曾經的鄰居、朋友。
不,現在還是朋友,不管相隔多遠。
夢境裏,雨翔跟清辰在打球,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一起打球的。在學校,在公園,在廣場,有球場的地方就會有他們兩個。雨翔和清辰都長得很高大,兩位男生拿著球一起在學校球場邊走過,場上打球的同學都覺得有壓力。
打完球一起到小賣部買大瓶的水,然後比誰喝的多。雨翔總是嗆到鼻子,然後被清辰笑話,說是大笨象喝水。雨翔嗷嗷叫著把剩下的水往清辰身上潑,清辰本來全身已經濕透了,就沒跟雨翔計較。隻是冷笑著說,大笨象噴水了。雨翔最討厭清辰的好脾氣,總不能把他激怒。
雨翔剛起床,可又感覺到昏昏欲睡。眼皮沉得像船閘,神經都快拉斷了。於是雨翔就躺在床上,繼續回想跟清辰的那些日子。
手機在雨翔的書包裏振動。因為這些天都失眠,所以晚上雨翔大都是調了靜音,怕剛睡著又被吵醒,而且常有那些無聊的廣告電話,或是陌生人來電,說自己是清辰,急需用錢,請寄兩萬塊到xx銀行戶口。雨翔一聽就知道該人不是清辰,因為清辰總是對別人稱呼自己的全名的。那些陌生人大概是在舊屋的門口看見那些張紙,起了賊心吧。
天養打開手機。
本以為是雨翔發來的短信,一看發信人不是雨翔時有些失望。但是看下去,是沐晨發的信息,失望像水一樣,遇到了陽光,蒸發不見了。
“下午3點,現代廣場KTV,多叫些人來。”
看到“多叫些人來。”時,天養首先想到了雨翔。就發信息叫林雨翔去KTV。
可過去了許久,手機還是沒有響,安靜的躺在桌子上,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