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以後,我和孩子們的身體都恢複得差不多了,軍事委員會在辦公大樓裏為孩子們舉行了歡迎儀式,也是我們的慶功宴,杜魯和羅伊還有很多關心這些孩子們的人都來參加了,氣氛熱烈歡快。在這一天我又見到了我們救下的孩子。他們看上去精神都好了很多,麵色紅潤,都展露著天真的笑容。
“如果馬琳也在這裏就好了。”我想著,心裏不免一陣痛楚。
“艾拉姐姐。”在有些嘈雜的歡慶氣氛中,我聽見了一聲甜甜的呼喚,低下頭便看見一個漂亮的小女孩正仰起臉衝著我微笑,“你戴著我送你的手鏈呢,你戴真漂亮。”
“你是尼可吧?”我想起羅伊說的話,微笑起來,“謝謝你送給我這麼珍貴的禮物,我真的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我希望你能一直戴著它,它會給你帶來好運的。”她撫摸著那串手鏈說道。
“恩,我會一直戴著它的。”我微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
就在這時,亞瑟和安吉拉走了過來。亞瑟今天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製服,看上去身姿挺拔、神采奕奕,而安吉拉依舊穿著紅色的裙子,合體又大方的剪裁讓她玲瓏的身材展露無疑。相比之下,我就遜色多了。盡管我已經脫離了智慧者的群體,但長期養成的生活習慣還是讓我偏愛深色的衣服,寬大的灰黑色上衣讓我看上去既沉悶又呆板,和他們站在一起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嗨,我們的小英雄,”安吉拉笑著對我說道,她的手裏正拿著一隻高腳杯,看上去既優雅又嫵媚,“大家都在誇讚你呢,真是很了不起。”
“這都是大家的功勞。”我低下頭,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衣擺。
“這次你確實表現的不錯,”亞瑟微笑地望著我說道,“如果沒有你,這次行動很難成功。”
“是呀,要是沒有你,咱們連牢房的門都打不開。”艾伯也走過來說道,“要不要上台去對大家說點什麼呢?”
“說什麼?”我有些驚訝地問道,我可沒聽說有這個環節。
“想說什麼都行,大家都想聽聽你第一次參加任務的感想呢。”安吉拉笑道。
突然有一雙手從身後抱住了我,把我整個人高高地舉了起來,我回過頭,發現羅伊就站在我的身後,“大家想不想聽我們的小英雄講講這次的傳奇經曆?”他大聲說道,身後很快傳來熱烈的回應聲。緊接著,我感覺到有更多的手扶住了我,將我高高地舉起,人們歡呼著,尖叫著,將我從遠離中心的角落朝著場地中央的高台移去。
這熱烈的氣氛是我從來不曾感受過的,起初有些緊張不安,但當那一雙雙手結實地扶住我的身體,將我快速朝著前方傳送過去的時候,我卻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這感覺讓我想要尖叫,想要大笑,想要擂動著桌麵跳舞。當我的雙腳終於在中央的高台上站穩時,我已經雙頰滾燙,呼吸急促。
我朝著台下望去,那一雙雙明亮的眼睛也如我此刻一般激動興奮,閃動著希冀的光芒。那是屬於反叛者的眼睛。
他們都在等著我開口,等著我向他們講述這次傳奇的經曆。
可是我卻一時語塞,完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說說我們是怎麼打開一道道的關卡最終逃脫的嗎?還是講講監牢的恐怖、孩子們的悲慘?那或許是大家想要聽的,但那是我真正關心的嗎?
我的眼前浮現出馬琳可愛的笑容和阿曼達死神般冰冷的目光,她們的麵容交織在一起,仿佛融在一起的彩色墨水一般,再也分不開來。
“我曾認識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她叫馬琳,”我的聲音輕輕的,仿佛隨時都可能消失不見,但人們立刻安靜了下來,專注地望著我聆聽著。我微笑起來,思緒又回到了那個曾和馬琳並肩前行的美好上午,“她是那麼的可愛,以至於我給她起了個綽號,叫做會飛的小兔子。”我的笑容在這裏戛然而止了。
“她在能力測試中被判定為廢料,關進了監獄。我們曾經給過她希望,隻差一步,她就可以和在座的每一個孩子一樣,笑著站在這裏歡呼了。但是,她卻死在了我的懷裏。而殺死她的,是在學生時代和我相伴了六年的一個女孩。”我哽咽著,咬了咬嘴唇,堅持著繼續說下去,“當她射殺馬琳的時候,我在她的眼睛裏沒有看見絲毫的憐憫和同情,仿佛她麵對的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而是一袋需要被處理的垃圾,或是一盤必須丟棄的剩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