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奇夫和耶拉姆、加斯旺德三人帶著三百名士兵和俘虜在十二月一日到達了邱爾克的國都赫拉特。時序已經進入冬季,山國的寒氣嚴酷,道路都凍結成冰,使旅人們備覺艱辛。在山崖上,霧和雪不斷地卷起漩渦,一行人也曾遭遇過雪崩。幸好沒有造成傷亡。
“在這樣的日子裏多希望能用年輕女人的肌膚來溫暖我冰冷的身體啊!這比上百張的毛皮或者千杯的葡萄酒都要來得有用。”
加斯旺德則躲在奇夫的身旁不停地打顫。不是因為害怕,而是這個在南國出生長大的男人對抗署熱是一把罩,可是對寒冷卻是束手無策。就這一點來說,加斯旺德並不是當使者的最佳人選,不過,就外交技巧上來說,這也是不得已的事。
邱爾克的國土整體標高極高,陽光極為強烈,因此人們的肌膚都曬成了淺黑色。
奇夫對邱爾克女性的外表評分極為嚴格:
“還有她們身上的味道。我實在是不怎麼喜歡山羊的油味,還是帕爾斯的女人最好。”
“聽說絹之國的女性也很美啊!”
那拉姆原本是有意揶榆,奇夫卻很認真地回憶起以前的經驗。
“我在基蘭港時曾和絹之國的女性好過,但我覺得並不能給她們最高的評價,還是得親自到絹之國去一趟看看。讓達龍大人那樣的人去也隻是落得入寶山空手而回的結局。”
奇夫的話那麽多,有部分原因是為了不讓寒氣凍鈍了他的舌頭。加斯旺德似乎早就凍壞了,變得跟精通鐵鎖術的特斯一樣沈默。就算偶爾開了日,也隻是用帕爾斯語和辛德拉語重覆地說著:
“好冷!,好冷!”
天空呈現一片灰色,雖然看不到赫拉特市民所引以為做的夕陽,然而,階梯宮殿的雄偉壯麗卻也讓帕爾斯人們瞪大了眼睛。即使他們已經習慣了王都葉克巴達那的繁華,卻從來沒有見過這種高聳入天的巨大建築物。葉克巴達那雖然也有高塔,階梯宮殿卻顯得更高更寬。數千扇窗戶在陽光下閃爍著,耶拉姆覺得像是有一個千眼的巨魔正俯視著這些驕傲的帕爾斯人們似的。
“如果每一扇窗都有一個女人的話,邱爾克王也是一個相當懂得情調的人哪!”
隨時隨地總是以自己為基準的奇夫說道。但是,一等到帶路的邱爾克士兵把他們領進宮殿之後,他就儼然是個帕爾斯國王的使者一般,換上了最正經的表情。隻要有心,奇夫就可以表現出高品味、最優雅的舉止。
在謁見室的大廳中,奇夫等三人見到了邱爾克國王卡魯哈納。石板是溫的,這是因為地下繞了許多管子,用火爐溫熱的煙四處流竄之故。寶座是木製的椅子,上麵鋪著雪豹的皮毛。在打過形式上的招呼,送了上等的葡萄酒和珍珠之後,卡魯哈納國王立刻把話題帶入正題:
“那麼,就讓我問你們一個必要的問題。如果和帕爾斯維持和平的關係,我國可以得到什麼樣的利益?”
“這還用說嗎?和平本身就是一種利益。我想賢明的陛下應該早就了然於心的。”
奇夫巧妙地回答之後,卡魯哈納王嘲諷地歪了歪嘴角:
“是對誰有利的和平?這不是很重要的關鍵問題嗎?我們邱爾克並不像帕爾斯那樣渴求和平啊!”
“陛下真是豪情壯誌哪!可是……”
卡魯哈納不讓奇夫有護揮他辯才的時間,立刻激動地反駁:
“如果帕爾斯真的希望和我們邱爾克保持和平的關係,至少也該派一個會講邱爾克語的使者來啊!我這樣跟你講帕爾斯語並不是出於我的本意。不過,我還是先收下帕爾斯國王所送的禮物。”
卡魯哈納王看著“禮物”。不是葡萄酒,也不是珍珠;而是伏在他麵前,不斷地打顫的邱爾克的將軍。
“葛拉布啊!回來得真好啊!”
“是、是……”
“真是回來得好啊!你認為回來會有什麽好事呢?”
卡魯啥納王的聲音化成了冰片落在大廳上,連來自帕爾斯的使者們也覺得背脊發涼。他們之間的會話雖然是用邱爾克語進行的,可是並不妨礙帕爾斯人的領會能力。
卡魯哈納王對侍從下了某些命令,於是,帕爾斯人們便看到了一副奇怪的景象。
大門一開,一群少年進到大廳;一共有八個人,年齡大概從十歲到十五歲左右。
他們的腰間係著劍,穿著用山羊皮編成的輕巧甲胄。其中的一人對著帕爾斯人們射出了充滿敵意的眼光,然後把拿在兩手上的棍棒丟到葛拉布將軍腳邊。
“由於你的無能,這些孩子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被帕爾斯士兵殺死。我叫他們來是為了消除他們父親的怨恨,問罪於敗軍之將,讓他們再度確認對帕爾斯的憎恨之情。”
卡魯哈納王強烈地叱責著敗北的將軍。
“葛拉布,拿起棒子!”
將軍葛拉布好像受到鞭打似地,依言撿起了擺在地上的棍棒。他原本是邱爾克數一數二的武將,然而,現在,他的臉上全浸了血色,全身戰栗著,拿著棍棒的手也抓不牢。
八個少年手上拿著劍將葛拉布包圍了起來。他們的劍比帕爾斯的短劍還長,卻還不算是長劍。他們翻轉劍刃,揮著劍,在沉默當中縮小最包圍網。
一個少年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刺向葛拉布。葛拉布揮舞著棍棒,把劍擋開。強烈的力道讓少年站不住腳,身體劇烈地搖晃著。葛拉布立刻用棍棒掃向少年的腳,少年便跌躺在地上。另一個少年以更快的速度撲向葛拉布的背部。葛拉布一個翻轉,用棒子把少年的劍打落在地上。大廳裏充滿了奇怪的喊聲和刀刃聲,十八雙鞋踏響了石板,在大廳內反射著。
或許人們都會認為,憑葛拉布哪會輸給這些少年,可是,一個被棒子打倒在地上的少年一邊在地上翻滾著,一邊橫向掃出了劍。刀刃刺進葛拉布的右腳裸。葛拉布一個踉蹌,以棍棒抵著地板支撐住身體。少年們從前後湧向葛拉布,將劍刺出,刺穿了之後再刺。慘叫聲和鮮血飛濺,漸漸地,聲音低了下來,最後,葛拉布化成了人形的血塊滾倒在地上。
八個少年用沾滿鮮血的劍抵著地向國王跪了下來,卡魯哈納滿足似地點了點頭。
“帕爾斯的使者們啊!這就是邱爾克的作法。雖然嚴格不一定就是好的,但一個無能而無法勝任任務的人理所當然就要受到處罰。是不是呢?”
聽到國王這麽說,奇夫裝著若無其事地回答:
“對我們這種無才之人來說,帕爾斯是比較容易居住的國度。”
“哦?帕爾斯的新王對無能者很仁慈嗎?”
“沒有必要的嚴格是不需要的。譬如,我們國王是不會忘記葛拉布將軍也有孩子的。”
卡魯哈納王的作法雖然嚴苛,不過,從另一方麵來說卻也有其道理在。他讓戰死士兵的遺族執行敗車之將的處刑工作,對那些無辜的戰死者而言,這種作法或許是很得體的。可是,耶拉姆並不讚同:
“或許在某方麵來說是很合理,但是,我並不喜歡。因為這樣的國王等於是以恐懼來支配臣下的。這和亞爾斯蘭陛下是不一樣的。”
卡魯哈納王冷笑著接受了帕爾斯人們的反應。他讓少年們退了出去,命人把葛拉布將軍的遺體運走之後,再度麵向帕爾斯使臣。仍然是一臉的冷笑:
“如果早晚總是要和帕爾斯作戰的話,我可以把你們殺了做為宣戰的證明。你們意下如何?”
“這是小人的作為。我不認為一國的國王應該這樣做。”
奇夫淡然地回答。至少看在邱爾克人的眼中,那是一種令人憎恨的淡然。這也是那爾撒斯選他做為使者的理由之一。
“卡魯哈納陛下,如果陛下是一個英雄的話,就不會殺了無力抵抗的使者們然後撫手稱快。我覺得您應該好好款侍我們,然後送我們出城,這才是王者的度量。”
“你簡直就是在和著輕快曲調唱葬歌。算了,你就說說看吧!”
“我們帕爾斯和辛德拉是締結了密切關係的團盟。就如您所看到的,在我們的使者當中也有辛德拉人在。”
“我知道。在寒冬之中,這是一件辛苦的差事。”
奇夫無視於卡魯哈納王的嘲諷:
“您想以邱爾克一國同時和兩個國家作戰嗎?”
“也不一定打不起來啊,我自有計策。可是,我不能告訴你們。”
卡魯哈納王淡淡一笑。就因為樣子怪異,在做出這樣的表情之後,便閃過了一種奇夫都不禁要為之膽怯的邪惡陰影。卡魯哈納王不隻是一個邪惡的人物,在必要的時候,他也可以是一個既邪惡又冷酷的人。
“如果這個國王和席爾梅斯王子真的聯手的話就相當危險了。”
耶拉姆不禁這麼麽想。他不認為問得出席爾梅斯王子是不是在這個國內;他們必須相當謹慎,找出必須找到的情報。在下了這個決定之後,耶拉姆小心地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二)
來自帕爾斯的使者們被帶進了行館。
行館四周並沒有配置多少兵力。不過,這也並不表示邱爾克國王友好的證明。如果把山崖上的城塞門關起來,阻斷道路的話,帕爾斯的使節團就出不了山穀了。
行館是石製的建築,窗戶很小,牆壁很厚,感覺陰森森的。隻是,由於此地寒氣逼人,這樣的建築方式是因應環境需要,所以別無選擇。
“陛下之所以選我們當使者,是因為他相信我們不會輕易地就落入敵人的手中吧?我們得想辦法達到目的,然後逃離這裏,讓邱爾克國王恨得咬牙切齒。”
加斯旺德很難得地開了口,看來他也不怎麽喜歡邱爾克國王。耶拉姆很能了解他的感受。至於奇夫,他把行李放進房間之後,就立刻準備要出門了。
“奇夫大人,您去哪裏?”
“不知道啊?去視察邱爾克的風俗吧!你們也一道去吧?”
奇夫所關心的風俗究竟是指什麽,那拉姆和加斯旺德都很清楚。如果放著他不管,這個視察的結果可想而知;於是,他們兩人便決定和奇夫同行。加斯旺德命令士兵們早早休息之後,便穿上了毛皮大衣。
行館在高台上,要往市街去就得下坡道。由於空氣乾冷,咽喉和鼻子都感到疼痛。道路是由突出的土塊形成的,每走一步就塵埃飛揚。“一點也不好玩的城市啊!”奇夫抱怨著,把視線掃向天空。黑壓壓的鳥群在灰色的天空中飛舞著,下方則是高聳的石塔。看著奇夫疑惑的表情,加斯旺德回答:
“那就是死者之塔。因為邱爾克有鳥葬的風俗。”
“那麽,葛拉布將軍的遺體也在那裏了?”
“這個嘛,就不得而知了。”
加斯旺德歪歪頭,做出不解狀。雖然從外國人的眼中看來是一個奇怪的風俗習慣,可是,鳥葬應該是一個神聖的儀式才對。葛拉布將軍因敗戰之罪而遭處刑,名義上來說是個罪人,他是不是能行鳥葬就是個未知數了。把眼光從在寒空中飛舞著的鳥群中收回來之後,三個人便在塵埃飛揚的坡道上朝著市街前進。
當帕爾斯的使者們外出視察邱爾克的風俗時,卡魯哈納王把客卿席爾梅斯叫到自己的房間來商談。和密斯魯國的荷塞因王相較之下,卡魯哈納土可以說是一個較重視策士的人。
他們把帕爾斯使者們的事情暫且擱置一邊,席爾梅斯巡察北方國境,剛剛探查了特蘭國的情勢回來。
三年前侵略帕爾斯失敗的特蘭喪失了他們的精銳。包括猛將達魯漢在內,戰死的老將不計其數,連當時的國王特克特米休也列入死者的行列。雖然他是被王族伊爾特裏休所弑殺,然而,伊爾特裏休也往敗軍當中行蹤不明,特蘭就形成了群龍無首的局麵。席爾梅斯的建議是先把特蘭拿到手再說。
卡魯哈納王微微歪著頭。
“特蘭是一塊貧瘠之地,就算攻下它也沒什麽意義嘛!”
“事實正好相反。”
席爾梅斯說道。他的用意不在攻占特蘭本土,而是雇用特蘭殘存的戰士們做為邱爾克的傭兵。盡管他們喪失了許多精銳部隊,但是,如果把殘存下來的人和沒有參加侵略行動,負責防衛本土的人們聚集起來的話,少說也會有一萬到二萬的兵力。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將來仍然要過活,但是,在特蘭本土中,除了遊牧之外沒有其他的產業。一方麵他們很窮困,一方麵他們也沒有足以發動大規模侵攻的力量,所以隻有不斷地進行小小的掠奪。如果邱爾克國王給他們報酬,讓他們襲擊帕爾斯或辛德拉的話,對他國而言,都會是一個很大的威脅吧?
“果然是個良策。可是,特蘭的老將都在與帕爾斯的戰役中敗亡了。還有人可以指揮統率一萬名以上的騎兵嗎?”
卡魯哈納很擔心這一點,席爾梅斯立刻回答道:
“如果陛下願意委任的話,在下希望能夠承擔這項任務。”
“你願意負責?這是再好不過的事了。我就交給你全權負責,隨你怎麽做都可以。”
卡魯哈納對無能者雖然嚴酷,不過,一旦能獲得他的信賴,他也算得上是一個大度量的人。
席爾梅斯希望這種信賴關係能夠長久地持續下去。然而,到了必要的時候,彼此都還是會以自己的立場為優先考慮條件吧?
“需要花費的資金你就不要客氣。有沒有特別要我支援的地方?”
“那麽,我就不客氣了。陛下是不是可以準備一百個銀色的麵具給我?”
“麵具?”
“是的。我要每一百騎兵就設一個指揮者,並且讓他們戴上那個東西。帕爾斯的人一看到麵具,一定會又驚又疑,搞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席爾梅斯。”
“有趣極了!我馬上命人做好。這可是邱爾克開國以來的第一支假麵兵團哪!”
卡魯哈納王高興地拍著手。席爾梅斯再向卡魯哈納報告。他已經在和特蘭交界的國境上把一千枚金幣交給了特蘭的長老們,要他們挑選戰士送到邱爾克的王都赫拉特來。
“哦,你的動作真是迅速啊!”
卡魯哈納士佩服地點點頭,然而,在半瞬之間,他的兩眼放射出如針般的光芒。
席爾梅斯隱藏住自己的表情,承接了這個眼光。如果太顯現出本領的話,或許會讓對方起了不必要的警戒心。他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
“明年初,就可以立刻編成一萬名的騎兵團,攻進辛德拉國了。”
“可是,就要進入漫長的冬季了,翻山越嶺去征服辛德拉是不是太困難了些?”
“就是因為進入冬季了。”
這是席爾梅斯的回答。辛德拉萬萬想不到邱爾克會在寒冬裏頂著大雪、寒冰和冷風出擊的。此時正可以趁虛而入。
在劫掠過溫暖的辛德拉之後,再像風一般地撤回邱爾克。怕冷的辛德拉士兵是不可能越過雪山追到邱爾克國內的。充其量他們隻能鞏固國境,阻止今後邱爾雨克軍的南下。辛德拉國王拉傑特拉二世為了避免自軍耗損過甚,一定會要求帕爾斯出援兵的。到時候,就可以進行到下一個階段了。
“我們就熱切地等待吧!對了……”
卡魯哈納王把話題一轉,提到了來自帕爾斯的使者們。當他們進入宮殿的時候,席爾梅斯就已經在隱秘處看到了他們的身影。國王問他可認識那些人?
“我記得曾經看過那個人。人稱旅行樂師或吟遊詩人,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跟隨在亞爾斯蘭的身旁了。”
“唔,是個小醜啊!”
卡魯哈納王著皺鼻頭,露出了輕蔑的表情。席爾梅斯靜靜地搖了搖頭,否定卡魯哈納王的決斷:
“他辯才無礙,劍術和弓術或許更在它之上。會選他做為使者的恐怕是軍師那爾撒斯的主意吧?亞爾斯蘭的宮廷中有許多像是小醜而有特殊才華的人。”
席爾梅斯的聲音有著不單純的感情存在。卡魯哈納推斷他可能是擔心自己連一個部下都沒有吧?卡魯哈納給了席爾梅斯館邸,也派了侍從給他,可是沒有借給他幕僚人員。他認為這樣做反而難以行事。
以前,席爾梅斯有一個叫查迪的幕僚,他是萬騎長卡蘭的兒子。雖然曾經幫了他許多忙,然而,幾年來完全沒了音訊。或許席爾梅斯可以從特蘭人當中選出有才能的人當自己的幕僚。除此之外,他還需要向卡魯哈納王要求設置邱爾克人的監軍。這是一種政治上的考慮。
(三)
從特蘭來的一千個戰士是在十二月十九日前來拜訪席爾梅斯的。他們反應之迅速讓席爾梅斯也不禁大吃一驚。北方嚴寒的冬天乘著風而來,正籠罩著特蘭本土。
如果要和家人繼續存活下去,他們就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討論這個、顧慮那個了。
所以他們隻有馬上響應席爾梅斯的提案。
席爾梅斯立刻就接見了他們。
來人很少是二十幾歲到四十歲這個年齡。從這個現象看來就知道侵略帕爾斯失敗帶給特蘭多大的影響。正值活力充沛年齡的青年和壯年人全成了白骨,堆積在帕爾斯的原野。
“你們來得好,其他的人呢?”
席爾梅斯發問,一個通曉帕爾斯語,剛進入老年階段的男人代表一夥人回答。現在,傳令正在全國各地流通,招募誌願者。隻要募集了一千騎的人馬就組隊朝邱爾克前來。在一年之內應該會超過一萬騎的。
“我明白了。當一萬騎都到齊的時候,我們會把食糧和衣服送到邱爾克去。每一個士兵都可以拿到五十枚邱爾克銀幣。而且今後所掠奪到的物資,一半獻給邱爾克國王陛下,另一半則分配給你們大家。”
剛進入老年的男人把席爾梅斯的話通譯成特蘭語之後,引發了一陣歡呼聲。
“不過,依我之見,你們的父親或兄弟之所以敗給帕爾斯軍,是因為你們比帕爾斯軍弱。你們承認嗎?”
席爾梅斯改變語氣再提出問題時,特蘭人們馬上換上了不滿的表情。他們的表情明白地寫著:若論善戰,我們絕對不比帕爾斯人差,敗就敗在他們的奸計上。
“不對。我再說一次,你們的父兄之所以戰敗是因為你們比帕爾斯軍弱。”
席爾梅斯冷冷地斷言道。
“隻要你們堅持自己的實力並不輸人而是輸於詐略,或者說是運氣不好;那麽,你們永遠沒有獲勝的機會。勝者為王,這不就是特蘭人的信條嗎?”
戰士們無法反駁,隻是沈著臉陷入了沈默。
邱爾克和特蘭有共同的遠祖。然而,隨著時間的飛逝,在文化和風俗習慣上都產生了許多的差異。保持遊牧生活的特蘭人往往有瞧不起定居在山中的邱爾克人的傾向,而邱爾克則鄙視特蘭人為“沒有根的野草”。而現在在窮困的情況下,特蘭人不得不接受邱爾克國王的俸給以維續生命,這件事對特蘭人來說,一定也是很不得已的吧?
“我從沒有要你們為邱爾克而戰的意思。你們隻要忠實地遵從我的命令,自然就等於為特蘭效命;而最重要的,也是為你們自己。”
“我們知道了。我們會照您的意思行動,不過,我們該怎麽稱呼您才好呢?”
“這個嘛,就稱我為銀假麵大人好了。”
席爾梅斯想起自己以前曾經和查迪有過同樣的對話。特蘭人凝視著席爾梅斯的臉,臉上浮現有些不解的表情。然而,代表者提出的問題卻是另一件事。
“我們要先和哪個國家作戰呢?”
“南下討伐辛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