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惡靈們的宴會(1 / 3)

那爾撒斯家的麥酒被冰得透涼。手裏握著玻璃大杯,達龍吐出滿足的一口氣。亞爾斯蘭跟耶拉姆用酸酸甜甜的刨冰將涼氣送進體內。那爾撒斯則是給了自己一杯紅茶。

放下大杯子的達龍開始提問了。

“你對今晚的事有什麼看法?”

“俗話不是這麼說嗎?‘想要做包蛋飯,首先要打破蛋殼’。”

“看樣子,帕爾斯到處都有蛋殼被打破呢!”

“是毒蛇的蛋嗎?”

理解那爾撒斯台詞中滿溢出來的含義,亞爾斯蘭有點緊張。說到“毒蛇的蛋”,就算不多加解釋也能了解,那是指蛇王撒哈克的屬下。眼睛所看不見的巨大魔手,已經抓住了帕爾斯全國的領土了了吧?

“恐怕是如此!”

看著年輕的主君,那爾撒斯用認真的語氣回答。亞爾斯蘭也放下附著冰涼水滴的湯匙,移動身體重新麵隊宮廷畫家。

“請告訴我,會有多危險?”

“如果由我來操縱這些魔物的話,我會在今夜展開第二次襲擊。不隻因為第一次擊退它們讓我們放下心來,也因為獵物正聚集到同一個地方。”

亞爾斯蘭跟耶拉姆不由自主地麵麵相覷,達龍此時發出平靜的聲音回應了。

“雖然有一就有二,但是像食屍鬼和有翼猿魔這種非人的怪物,會有那種戰術頭腦嗎?”

“它們當然不會有。如果有,也是操縱著怪物們的傀儡師啊!那些家夥們的戰術頭腦有多厲害呢……”

“恩,那也不錯。”

達龍嘴邊露出可說是悠然的笑容。

“如果正如那爾撒斯所預測的,它們應該是特地為了報先前之仇才過來的。這一來省掉我去找它們的工夫了。”

那些怪物當然不可能聽到這句話,但是,就像會讓人這麼聯想似地,同時間發生了奇怪的事。

窗戶玻璃發出尖銳的聲響後粉碎散開。籠罩在燈火下的碎片,宛如星星的碎塊,往四麵八方飛散開來。

那爾撒斯跟耶拉姆一左一右同時掩護亞爾斯蘭的身體,趴倒在地。達龍反而一躍而起。他跟從窗口飛進房間的黑影差一點就撞在一起。

退開的並不是達龍。明明是為了將人類撕開咬爛而衝進來的——卻看到達龍大劍出鞘,昂然站立的英姿——這讓非人的怪物出乎意料。它登時發出怪叫,反射性地往上飛起。

是打算再一次從上方襲擊吧?但這一次展翅飛行的速度奇快,它已經撞到天花板了。

完全不給有翼猿魔後悔的時間,達龍的大劍畫出一道鮮紅的彩虹。

眼睛還來不及看清有翼猿魔被砍成兩段的屍體,達龍馬上移動高大的身軀,從客房裏跑了出去。快速衝上階梯,從二樓的走廊上往陽台衝去。等待機會侵入一樓的怪物們,因為這意外的敵襲驚恐不已。白刃不斷舉起,經過三閃後,噴散著血花的三隻怪物後仰倒下。

躲避掉達龍的攻擊,就隻剩下第四隻成功在空中飛起來的有翼猿魔。達龍將劍咬在口中,蹬著陽台的地板,就往它的背部跳了上去。

就算達龍的體術再精良,如果穿上甲胄,也沒辦法這麼做吧?但是就是因為現在穿著便裝,才能使出這樣的技巧。

背上突然被踩了上來,讓有翼猿魔非常吃驚。就連異形怪物也會有吃驚的時候。當場發出怪聲,不隻是翅膀,就連四肢都不斷擺動,有翼猿魔為了避免墜落,死命地這麼做。

達龍用一邊的膝蓋抵住怪物的背部,右手抓住怪物的右肩,左手緊緊環住它的咽喉部位。一旦妨礙怪物拍擊的翅膀,雙方都會落到地麵上。

有翼猿魔為了進食,會綁架人類的小孩子。雖然也會捕食狗跟小羊,但都是從地麵上帶到高空然後丟下,使它們在強力撞擊地麵後頭蓋骨破裂,然後吸食腦髓。就人類的角度來看,它們的舉動非常殘忍無人性,因此遭到憎恨。

能夠抓住小孩飛起的怪物,想要支撐像達龍這種強壯厚實的體重也是很困難。它拚命地拍動翅膀,身體不斷在空中扭動,想要甩落達龍。達龍用雙腳緊緊夾住怪物的身體,左手用力環住怪物的脖子。

“這讓我想起第一次騎馬啊……”

雖然這麼想,他卻沒有說出口。因為劍還咬在口中——他們的腳下,成為燈火之湖的王都街道正不斷往後流去。

“飛低一點。”

怪物在太高的地方飛行的動作,不管是采取刺殺或是砍殺,在殺死怪物同時,也會使達龍一起墜落在地麵上。相那樣子的死法,那可就“敬謝不敏”了。

因為脖子被使盡全力的手臂扼住,怪物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隻是痛苦地發出咳嗽聲。它的四肢不斷揮動,就像在攀爬眼睛看不到的牆壁。

“喂!我叫你飛低一點啊!”

像是無視於達龍的叱喝,怪物一邊拍擊著空氣,一邊往上爬升。既然沒有人幫助它,所以有了想把達龍一起帶上路的念頭吧?

如果這個舉動成功,這隻有翼猿魔就樹立了地麵上無人能及的巨大武勳了吧?因為它讓連辛德拉、魯西達尼亞、特蘭、邱爾克等列國畏懼不已的帕爾斯黑衣騎士麵臨死亡的束縛。

但是,達龍完全沒有妥協的意思。他重新握好大劍,就在一瞬間,毫不留情地將怪物頸部劈成兩半。上升之勢停住了,人類與怪物纏繞在一起,開始從夜空中落下。

水花與血花同時濺起,怪物的頭顱朝月亮飛舞而去。

由於清楚下方有個濘水池,達龍才做出這個決定。

的確得救了。但是因為身體強勁地擊到水麵,一瞬間讓他痛得不能呼吸,就連手也放開劍了。達龍忍著疼痛,在調整成站著遊泳的姿勢後,他發覺頭頂上有道影子逼近過來。朝著浮到水麵的他的頭,有兩隻怪物從空中殺了過來。

正當得快點離開水池時,就在旁邊的堰堤上,發出了馬蹄聲。在星空下看起來黑漆漆的騎影朝這裏發出聲音。

“是人類嗎?”

被這麼意外一問,達龍從水麵狠狠地丟了一句回去。

“這句話應該是我問的吧!”

“那我就救你吧!”

隨著這句話,之後發出奇妙的聲音。那時強勁吹出空氣的聲音,就像把夜風化為細刃疾射而至的樣子。

在知道那是吹箭聲時,是因為兩隻有翼猿魔發出哀叫,在空中痛苦翻轉。

其中一隻在不斷翻滾後,就化為奇怪的石像落下了。落下的聲音與水聲重疊,直接沉到水底去了。

另一隻即使受了傷,也還是拚命在空中重整姿勢,最後拚命拍著翅膀,往夜空的深處逃了出去。

吹箭的主人並沒有追趕過去,仿佛一點也不想追。他下了馬,走近兩步。

“你該不會是達龍卿吧?”

詢問的聲音裏,有著特蘭地方的腔調。如果是這樣,達龍馬上就猜到是誰了。

“是吉姆沙卿嗎?托你的福得救了,謝謝……不過,你在這裏幹嘛?”

感謝的話語轉變成質問可疑的台詞,也是在所難免。看來有點不愉快的吉姆沙身影,怎麼看都很奇怪。透過星光,很容易把人跟怪物搞混。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他看起來像是有兩個頭。

達龍還來不及問,對方左邊小小的頭動了。比較大的頭開始說明。

“我正背著一個小孩子。”

“噢。”

達龍爬上堰堤,在不斷滴水的情況下,看著吉姆沙的樣子。雖然吉姆沙是驍勇的男人,但是就像特蘭人對水沒輒一樣,他也盡量避免靠近水麵。

“那是你的孩子嗎?”

“如果是,我恐怕在十四、五歲就當上父親了。”

這是在開玩笑嗎?正當達龍感到迷惑時,有好幾個騎影趕了過來,同時發出害怕與喜悅的聲音:

“這不是吉姆沙嗎?是你幫了達龍嗎?”

“正是,陛下。”

吉姆沙有點辛苦地將小孩子放了下來,單膝跪在地上。當他這麼做的時候,一直抓住吉姆沙衣袖的小孩,也跟著低下頭來。在星光照耀下,這個動作逗得年輕國王微笑起來。

“請站起來,吉姆沙卿,那邊的孩子也是。”

吉姆沙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小孩子也模仿他的樣子。

年輕國王有三人隨侍在旁。除了那爾撒斯和耶拉姆,另外就是接獲千騎長席洛斯急報而趕過來的大將軍奇斯瓦特。

“我有件急事要向陛下報告。”

一個深呼吸後,吉姆沙將事情傳達了。

“親王伊爾特裏休還活著。”

這是一段奇妙的空擋。

就跟從雷光閃動後到雷聲隆隆之前,那段充滿異樣的幾秒相似。國王亞爾斯蘭跟各有名氣的近臣們,一時之間無法理解吉姆沙話中的含義。

“伊爾特裏休是指……那個伊爾特裏休嗎?”

好不容易回想起來的亞爾斯蘭再次確認,吉姆沙接連兩次點著頭。

“是的,就是那個身為特蘭國王族的將軍伊爾特裏休,就是那個被叫做親王的人。”

就在那爾撒斯跟達龍等人的無言中,奇斯瓦特向主君進言。

“陛下,看來這會變得有點複雜。如果可以,就在敝舍聽取他的報告吧?”

“我知道了。雖然已是深夜還給你添麻煩,但是就這麼做也好。”

就這樣,亞爾斯蘭在一夜之內造訪了不同的臣子家中。

將城門跟城壁的守備托給薩拉邦特,關於城內騷動的處理就交給席洛斯,大將軍奇斯瓦特邀請六個人來到他家中,分別是亞爾斯蘭,達龍,那爾撒斯,耶拉姆,吉姆沙還有他帶在身邊的孩子。這個孩子雖然從發型跟服裝得知是個女孩,但就這樣全身沾滿旅途的塵土,一步也沒有離開吉姆沙身邊。

有個人充滿興趣地看著她這個模樣。因為他的身高比這個女孩子稍微矮一些,於是隻好抬頭往上看。那是這個家中的長子,他叫做艾亞爾。

這個幼兒承繼了兩個萬騎長的血緣。既是奇斯瓦特的兒子,也是馬奴邱爾夫的孫子。

“遲早會變成勇者吧?”

雖然王都裏的人都這麼擅自判斷,但是當事人長大後,說不定會因為這種毫無根據的期待而迷惑不已。

因為第一次亞特羅帕提尼會戰而戰死時,馬奴邱爾夫雖然已經五十歲了,但是根據幸存下來的士兵所說,他在戰死前也將接近二十名左右的魯西達尼亞士兵一起帶往冥界。不僅僅是弓術、馬術刀術樣樣精通,還擅長攻城野戰,是個帶有典型帕爾斯風範的武人,就連帕爾斯文字的書法也難不倒他,再加上擁有清朗美聲,安德拉寇拉斯三世曾不隻一次命令他朗讀宣戰報告或是談和的敕書。也因此,繼承了這個血緣的艾亞爾,哭泣的聲音之大也非常有名。

來到大廳後,吉姆沙一邊把手放在小孩子頭上,帕爾斯人們隻能苦笑地看著他。

“就是這樣,她離不開我啊!”

“被讓她害怕啊!不過,接下來的話她不能聽。”

奇斯瓦特輕輕地拍了手。

“這裏有個人很會照顧小孩子,就拜托她一下吧!”

聽到丈夫的呼叫,娜絲琳趕了過來。聽完說明後,她很快就了解,然後走近小女孩。她在站立不動的女孩麵前蹲了下來,給予溫暖的微笑。艾亞爾走近母親身邊,雙眼圓睜。

“那麼,就請到這邊來吧!首先讓你洗個澡,洗完澡後用餐,再好好地睡個覺。因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什麼都不用擔心哦!”

少女看了一下吉姆沙,就伸手拉住娜絲琳的手,老老實實地跟著走了。奇斯瓦特在後麵說話了。

“吃過晚飯後,睡覺之前,說不定可以問出事情經過哦!”

“那就明天再說吧!今晚要讓她睡一下,否則就太可憐了!”

聽到妻子這麼指正,帕爾斯的大將軍低下頭。娜絲琳帶著自己的孩子跟還不知道名字,別人的孩子走開了。

“雖然在帕爾斯國內很罕見,但看起來勇名威震大陸公路列國的雙刀將軍,在老婆麵前還是抬不起頭來。”

“自古以來不是有這種說法嗎?‘地上最強的人物,就是地上最強的男人的妻子’!”

達龍跟那爾撒斯彼此竊竊私語,留著美須的大將軍也隻能苦笑。但是援軍從意料之外的方位出現——是亞爾斯蘭發出了笑聲。

“別在意,奇斯瓦特卿,我倒覺得達龍跟那爾撒斯他們在羨慕你呢!”

代表帕爾斯軍的雄將跟智將突然靜了下來,奇斯瓦特開心地笑了起來。

“願榮光永佑國王的睿智。吉姆沙卿,既然已經安頓好那女孩了,接下來可以等你的報告了嗎?”

他對著行禮的吉姆沙又再追問了一個問題。

“就在剛剛,你說了讓我們一行人懷疑起自己耳朵的事情啊!特蘭國王的親王伊爾特裏休還活著,這到底是不是真的?”

和平的氣氛頓時雲消霧散,亞爾斯蘭、達龍、那爾撒斯、奇斯瓦特,還有耶拉姆,總共五對充滿緊張的視線,都集中在這名出身自特蘭國的年輕武將身上。

重新坐回位子上,吉姆沙開始說明。

“原本我在跟大將軍商量後,得到國王的敕令,而前往東北邊境,是為了視察築城的場地。”

“就如吉姆沙卿所說,陛下。”

“恩,確實有這件事。”

亞爾斯蘭點著頭。在另一邊,奉娜絲琳命令,奇斯瓦特家的家仆拿了讓達龍更換的衣服過來。慌慌張張的達龍趕忙到另一個房間換下濕透的衣服,回到房裏時,吉姆沙剛好開始說了起來。在帕爾斯境內,雖然通常會稱呼吉姆沙為“吉姆沙將軍”,但是他正式的官名是“統製官”。那是個

比萬騎長稍微低一些,但有比千騎長高很多的官位。

在這四年中,吉姆沙吹箭的技術幾乎沒有進步,但那是因為沒有繼續進步的空間了。不過關於劍技,又更加熟練了一層,就連使槍的技巧也已到達放眼帕爾斯全軍,能夠淩駕吉姆沙的隻剩下達龍,克巴多等幾人了。

也就是說,跟成為亞爾斯蘭臣子的時候相比,如今的吉姆沙是個更危險的男人。不僅是身為戰士的時候,做為指揮官也是一樣。

“將特蘭自古以來的騎馬戰術流傳給後世,這不是你的任務嗎?”

聽到奇斯瓦特這麼一說,吉姆沙開始努力的演練以輕裝騎兵的小集團為基礎的奇襲戰術。將五十騎到一百騎編成戰鬥單位,然後迅速移動好幾個這種單位,不斷地拆解組合。如果有必要,就集合在一處組成龐大軍團。因為魯西達尼亞大舉入侵而造成帕爾斯軍的損失,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恢複,因此不可能準備好龐大的軍勢。所以柔軟的編製與運用就變得不可或缺。

有一次,吉姆沙向大將軍奇斯瓦特提出一個方案。

在帕爾斯北方的平原築起城塞,如果在到王都之間的路程上,也能夠建立起好幾個烽火台,北方的守備就會變得很穩固,吉姆沙是這麼說的。

“雖然是個好注意,但不隻是城塞,就連烽火台也需要配置兵力啊!”

“那不需要太多的兵力,每個烽火台隻要十個人就非常足夠了。”

“這樣在遭到敵人攻擊的時候,就很難防守了。”

“沒有必要防守啊!如果愛惜生命,隻要逃出去向同伴報告就好了。”

“恩……”

雖然奇斯瓦特試著從各種不同的角度去檢討吉姆沙的提案,但卻讓他覺得毫無破綻。在國土北方門戶大開,而且沒有天然要塞的情況下,不管是要防禦、攻擊或偵察,都需要有個據點。雖然過去那爾撒斯也有幾乎相同的想法,但是因為特蘭已經滅亡,已經失去緊急性,於是那爾撒斯便放棄了。跟那爾撒斯完全無關,這是吉姆沙自己想出來的。

“這是我自己想出來的,希望能夠到現場去確認該在哪築城,請求大將軍批準。”

這的確是最佳選擇吧?

“那麼你就率領三百騎兵前往吧!”

“五騎就夠了。”

“那不會太少嗎?”

“不,五騎就夠了。如果隻有這些,就算他們同時襲擊,我也能獨自將他們斬倒在地。”

吉姆沙不帶笑意地說著,讓奇斯瓦特愣住了,他直盯著特蘭出身的年輕武將。

“如果有那種想法,你的部下可不會擁護你哦!”

“沒關係,我本來很討人厭。”

他到底有多認真?在六月,吉姆沙馬上就帶著僅僅五騎的士兵從王都出發。因為不需要整理三百騎的糧食跟裝備。

“該不會是顧慮到我吧?”

奇斯瓦特低頭想著。

吉姆沙被分配到葉克巴達那城內的宅邸,雖然住起來感覺應該不壞,但是他卻常常被沉不住氣的心情所困擾。雖然還不到讓他喘不過氣來的程度,但是半夜醒來往上看到大理石達的天花板,環顧周圍牆壁,就讓他保持清醒直到早上。

結果,吉姆沙就在庭院裏搭起帳幕,然後在這裏生活。裏麵則市鋪了厚厚的毛毯,也放了床,做了相當程度的調動。再這之後,一年約一到兩次,下起豪雨的時候,吉姆沙才會沒睡在裏麵。

就這樣,在吉姆沙將軍的宅邸裏,就變成了主人在庭院裏生活,另外十名仆人跟他們的家族則是在白亞之館裏頭生活。雖然有時候會招妓,但是他並沒有娶妻的想法。另一方麵,從很久之前就在葉克巴達那居住,以千人為單位的特蘭人,他也沒有跟這些人有特別交際。雖然不曉得他到底是不是很討人厭,但倒可以確定他是個怪人。

如果亞爾斯蘭有擴張領土的野心,也許帕爾斯的國都就能往北上遷百法爾桑薩克吧?要把特蘭的故土做為版圖應該有可能。但是,無限擴張領土是既沒必要又沒有意義的。自古以來,帕爾斯國隻要能夠守住既定的東、西、北方國境就夠了。東邊是卡威利河,西邊則有第吉雷河做為天然國界。問題就出在北方。

“因為沒有自然要塞。反過來說,如果沒有建立起堅固的要塞,同樣地那裏也會成為要害。就趁現在還沒有來自北方的威脅,把城塞蓋好吧!”

吉姆沙坐在馬上往周圍望去。自己到底身在何處?一瞬間,他無法掌握自己的位置。一望無際的草海當中,看來像是輕輕吞下了成千上萬人馬似地。

“如果有烽火台,攻擊而至的敵人就會瞄準這個烽火台。當一個烽火台陷落時,下一個烽火台就會傳達這種情況。因此敵人就不得攻擊下一個烽火台。也就是說,敵人將會沿著烽火台的行列攻擊過來。反之以好的方麵想,一旦建造烽火台,就能鎖定敵人的攻擊路線。那樣就不用去考慮該如何把敵人誘導到烽火台了。”

“雖然敵人也會想辦法隱藏,但是,這也讓敵人得采取不必要的方法啊!”

繞著草原,度過了好幾條河川。就吉姆沙的角度來看,他覺得能夠盡可能地找到能夠俯視大川的山丘,就是這次理想的築城地點。他希望能夠建成,就算隻是小城,但對敵人來說卻是非常礙眼,且拿不出辦法解決的烽火台,就是要這樣,投入國家經費築城才有意義吧?

當他還是特蘭的戰士時,吉姆沙滿腦子想的都是前進。那是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裏,前進到盡可能遠的距離這件事。特蘭人都是這麼做的,至於防守的事,都遠在他們的考慮範圍外。萬一在騎馬戰中敗北,他們就隻會以讓敵人放棄追擊的速度,盡可能逃到遠方。

以特蘭人身份成為效勞帕爾斯國王之身,讓吉姆沙考慮起“防禦”這件事。當他這麼做的時候,有時就會察覺到帕爾斯人所沒有察覺的事。

辛德拉出身的加斯旺德似乎也是如此,但是他並沒有特別跟吉姆沙說過話。故國滅亡了,像這樣受異國國王任用,關於自己的未來,他有著略帶諷刺的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