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七月上旬,帕爾斯國土正值“盛夏四旬節”‘陽光一味地照射著,熱風也在不停地吹。甚至會讓人以為自己的影子將要一直那樣貼在白色的牆壁上。
隻是隨著日落後漸漸到來的,是帕爾斯夏天的恩惠。如果傍晚的時候下一點小雨的話,之後一夜的涼爽,使人和家畜還有一草一木都有一種起死回生的感覺。
到了帕爾斯內陸的沙漠和荒野上的話,就會發生“白天死的家夥都是被燒死的,傍晚死的家夥都是凍死的”這種現象,不過由於是文明之國,所以在沙漠和荒野之上也有道路,清晨和傍晚時分旅人的身影絡繹不絕。
說起這個季節的旅人,都是由於有著重大的要事或是商業上的情報,才不得已時常冒著生命的危險踏上路途,不過也有一些例外,有一個喜歡在帕爾斯國的東南方從大陸公路出發悠然自得地騎馬行進的旅人。他的名字叫奇夫。
在王宮裏擔任“巡察使”一職,可是按照奇夫的性格,這不是一個適合他的頭銜。他自稱為“流浪的樂師”,另外“亞希女神忠實的信徒”和“女性藝術的夥伴”也都與其十分相稱。
話雖如此,最近一段時間可以說是不太強調“流浪”一事了,如此說來,奇夫也從來沒有自己一個人去過帕爾斯國外。雖說由於奇妙的淵源發誓效忠亞爾斯蘭之後,他曾經去過辛德拉和邱爾克,但這隻是作為武將或是國使前往的,不能說是流浪。
倒是擁有著帕爾斯舊王族嫡係血統的席爾梅斯,更像是在遠方的異族他鄉流浪著。
那可是集合不逞,不遜,不敵三點於一身的奇夫,不管怎麼說能繼續為亞爾斯蘭效忠已經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了。有的時候,通過亞爾斯蘭,他也有可能會被身為軍師的宮廷畫家那爾薩斯方便地使用。
從今往後如果事態發展成為王都葉克巴達納被敵人的大軍所包圍的話,就命令奇夫帶領二三千名士兵直接衝出城去。潛伏在城外的荒野之中展開遊擊,對敵人的側麵和後方造成威脅。在夜裏放火燒毀敵人的營地,掠奪物資,射殺敵人的指揮官,聲東擊西以分散敵人的兵力,不惜一切手段使敵軍混亂,令他們的狀況無法繼續進行王都的攻略。這個任務的下達,就是受到了作為軍師的宮廷畫家那爾薩斯的指示。
“這種事情,隻懂得正常作戰的將軍們是無法完成的。梅魯連和奇夫的話倒是還可以。尤其是那個被成為變幻莫測的男人奇夫。”
那爾薩斯這麼一說,達龍苦笑著作出回應。
“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他是一個時刻都在變幻莫測著的男人吧。”
沒錯,哈哈大笑的兩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奇夫與法蘭吉斯和亞爾佛莉德告別,騎馬從海拉爾峽穀向巴達夫夏地區行進。
巴達夫夏,即過去的巴達夫夏公園,位於帕爾斯的東南部。東西長四十法爾桑,南北長六十法爾桑,雖然麵積很大,可是缺乏降水,有九成土地都是沙漠和岩山,剩下的一成沙漠中的綠地,大大小小的分布著有五十個。
這些綠地富含植物和水分,土地肥沃,盛產小麥和水果,才使得住民們不用饑餓度日,並且就連不毛之地上,也蘊藏著以著名的紅寶石為主的銀礦和銅礦。
很多人都把巴達夫夏裏最大的一塊綠地稱作“巴蓋齊納爾”。這是“懸鈴木之園”的意思,懸鈴木被當作街道樹和防護林來種植,其數量合計起來有上百萬棵。綠地的直徑,約有六法爾桑,人口超過了十五萬。
綠地的中心有一潭湖水,有著其他沙漠中無法想象的麵積,而湖的北麵有一條緊靠城牆的道路。這裏就是過去巴達夫夏公園的首府海魯蒙多斯。城牆將市街圍成一個長方形,東西距離一法爾桑,南北距離半法爾桑。綠地中的一半人口都居住在城內。現在,帕爾斯王國的巴達夫夏總督府也被安置於這裏。
街道十分繁榮,而且相當熱鬧,這裏聚集著從各地而來的人們和商品,尤其是在各地礦山中工作的礦工們,一到休假就要來海魯蒙多斯的街上注上一兩天,為了享受女人和美酒,唱歌和跳舞,賭博和大餐。當然也有很多的藝人,供他們住宿的屋簷列成了排。
總而言之,這代表了大部分居住在海魯蒙多斯的人們,其中也有很多因沉迷歡樂而傾家蕩產的人,而奇夫也馬上要到訪此地了。
從海拉爾峽穀到“懸鈴木之園”,直線行進的話五日便可到達,不過奇夫這個男人的人生字典中,可沒有“直線”這個帕爾斯詞彙。那邊的城鎮,這邊的綠地,他都要經過,每到一處便會引起當地所有女人的騷動,結果,七月份都已經過去好幾天了。
在這段時間裏陪沙華爾城塞中正在展開著人與魔的血戰,拚命的使者在大陸公路上自東向西卷起風沙般地疾馳著,可是奇夫對此卻一無所知。
一次,經過一個叫蘇聯馬尼亞的城市,在酒館裏收集各地消息時,才知道陪沙華爾攻防戰已經結束,第二撥急使傳來捷報,大陸公路上的城鎮和村子已經安定下來的消息。
聽到蛇王撒哈克的名字,就連一直瀟灑不羈地彈著琵琶的奇夫,內心都無法平穩。他的心情就像晴朗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一朵黑雲一樣。
“嗯,不久的將來,有可能會下起一場傾盆大雨啊。是不是應該返回王都,待命在亞爾斯蘭陛下的身邊比較穩妥呢?”
他雖然有著這樣令人欽佩的想法,可是這種想法卻沒有能夠維持多久。
“下雨之前,還是盡情地享受晴天吧。這才是一個忠實於亞希女神的信徒應該完成的任務。”
他想出了這個巧妙的借口。最後決定繼續他的旅途。一旦到了危急關頭再趕回國王的身邊就行了,如果會有危機情況發生的話亞希女神也會告訴我的吧。
在一個叫庫法的城鎮裏,他在有沒有在賭博中弄虛作假這件事上,與其他的旅客展開了一場亂鬥,這是有一個男人,拿來一根插滿鐵釘的棍棒,想要砸奇夫的腦袋。奇夫看到那個男人從門口衝了進來,便在弓上裝上了箭矢,周圍的所有人都以為奇夫會射向那個男人。但卻沒有發生那種事情。
“一個像女人一樣毫無責任感的放浪者。”
即使是如此討厭奇夫的人,在他出神入化的弓箭神技上也不會作出否定。
箭矢如流星般飛出,射穿了男人腳上的一隻蠍子的頭部,在這一瞬間,尖利的箭頭擊碎了令人討厭的毒蟲的頭部,堅硬的外殼也隨之四散。
在場的人們全都仰天沉默。想給奇夫一點教訓的男人也頓時失去了血氣,丟下了棍棒,右手和右腳,左手和左腳同時移動著,走出酒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沒過一會兒不知是誰鼓起了掌,酒館裏的女人們也都嬌聲四起地上前擁抱奇夫。
繼續賭錢的奇夫贏了五十枚左右的金幣和兩百多枚銀幣,可他隻把金幣放入了自己的懷中。剩下的一半銀幣分給了女人們,另一半銀幣則交給了酒館的主人,令在場的客人都可以享受到免費的酒水和食物。
一陣陣歡呼聲將奇夫送出了酒館,他心情舒暢地騎馬前進,卻發現自己迷了路。
即使是在什麼事情上都馬馬虎虎的奇夫,隻要天空中有太陽的話,他就不會搞錯方向轉錯拐角。可是,就算充滿慈愛的亞希女神,也似乎覺得有必要對忘記信仰的人進行一些小小的懲罰。黑雲低沉地聚集起來,強風開始刮起了沙礫。他沒有辦法隻好在大岩石的陰影下麵度過了半天,等風停了在策馬前行。
他碰到了用十頭騾馬運載的旅行商人一家,得知自己已經進入了巴達夫夏地區。說起巴達夫夏,可是先王安德拉寇拉斯三世的王妃,即對國王亞爾斯蘭來說是正式意義上的母親泰巴美奈的出生地。現在,泰巴美奈已經帶著“王太後”這個稱號隱居在此了。
“調查一下王太後陛下的動靜吧。”
這樣的命令,並沒有什麼人下達給奇夫。而且他也並不認為態巴美奈想要召見他。所以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帶著一臉無知的表情離開“懸鈴木之園”。
這時,有什麼東西拉住了奇夫的耳朵和腳步,停止了他的行動。那就是在酒館裏聽到的傳言,是從一個地上到處都有其種族的男人那裏傳來的。那就是依靠酒量來左右舌頭運動的種族。據說他在一個出入於王太後住所的水果商人的店鋪裏工作。
“那是大約十天以前的事情了,王太後的住所裏,好像住進了一個女人。看上去個子高高的,頭發有些短,還拿著一根長長的棒子——”
王太後的侍女在外出途中被五六個無賴漢襲擊的時候,被她救了出來。無賴漢們都被打得隻剩下半條命了,聽了侍女的報告,王太後便在住所裏稱呼她為“個子高高的女人”,經過談話之後,就那樣讓她住了下來。
奇夫聽了這些話,請說話的男人喝了一瓶麥酒。
“你不知道那個個子高高的女人的身份嗎?”
“啊,那個我一點也不知道。隻是,王太後很喜歡那個女人,出入住所的時候都把她帶在身邊,把身邊的警衛工作全都交給她了。”
個子比平常的男人還要高的,短發的會使用棒子的女人。聽到這些的話,奇夫不禁想起了一個身影。那就是在海拉爾峽穀中效力於假領主凱麥恩的女人,名字好像是叫蕾拉。
“居然比我早到了十天啊。如此看來,她在我前麵搶先行動了。”
這是一個不正確的認識。正確的應該是,蕾拉從海拉爾峽穀出發之後,奇夫還在各地白白地浪費著時間。
(二)
巴達夫夏總督,在管理紅寶石和銀礦山方麵,與帕爾斯國內外的商人們關係密切。除了正常的俸祿,還可以從????“要是為總督的話,就要去基蘭或是巴達夫夏。”
從這句話裏就可以看出,即使不做壞事也可以得到充足的富裕。
從王都派遣巡查使前往巴達夫夏總督那裏的理由,也有好多個。
“有沒有和缺德的商人同流合汙中飽私囊?”
“有沒有做一些想要再興舊巴達夫夏公園的動作?”
盡管有著各種各樣的說法,但由於帕爾斯采用武力將巴達夫夏公園吞並的事情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安德拉寇拉斯三世在位期間,不僅做出了警戒,同時也拉攏了住民的民心。
從幾萬名礦工的角度來看的話,對舊巴達夫夏公園並沒有什麼忠心可言。在帕爾斯占領這裏的時候,將好幾名嚴重虐待礦工們的礦山監督,當眾處以了死刑,那之後又增加了礦工們的俸祿和休假,所以他們對成為帕爾斯領土一事並無不滿。而且在魯西達尼亞侵略的時候,也沒有發生任何叛亂與暴動,甚至有一萬多名礦工響應了當時的王太子亞爾斯蘭的號召,手持刀劍和棍棒參與到了戰鬥中去。他們雖是作為步兵參戰,但卻發揮了在礦山中工作的技術和體驗,在攻城和陣地建築方麵,獲得了作為工兵的功績。
就這樣巴達夫夏擁有著獨特的曆史和風土。人們之間的交談盡管自然而然地使用著帕爾斯語,但是鄉音之中也會摻雜一些在鄰國辛德拉使用的詞彙,圍繞礦山展開的話題也十分的多。
現在的巴達夫夏總督叫夏加德。與那個在密斯魯國內戴著黃金假麵的人物同名,卻並不是同一個人。年齡已經接近五十,由於留著紅色的胡須,所以被人們稱為“紅胡子夏加德”。
紅胡子夏加德是宰相魯項的舊相識,參加過亞爾斯蘭身為王太子時追擊魯西達尼亞的軍隊,緊跟著便成為了統領一萬五千名步兵的將軍。得到提升之後就沒有再獲得過武勳。實際上,他作為帕爾斯人卻罕見的不擅長騎馬,在第二次亞特羅帕尼提會戰中負傷,也是由於從奔跑的馬上滾落下來造成的。
雖然作為一名武將來說是個二流的角色,但出身名門精通各種實務,和他穩健的性格令他有著一定的人望,,所以當亞爾斯蘭即位之後,得到了巴達夫夏總督這個職位。直到今天,他還沒有出過什麼問題,處理著要務。
奇夫剛一來到總督府,紅胡子夏加德也剛好結束了對紅寶石研磨工廠的視察回到了這裏。他坐在四個人抬著的轎子裏,因為他對自己不擅長騎馬的事情也有著一定的自知之明。
出示過巡查使的證明徽章後,奇夫被領進了總督府內。猛然一看,發現引領他的男人沒有左臂,而另一個在走廊裏給燈火補油的男人用手杖支撐著身體。
這是因為紅胡子夏加德讓曾經在自己的手底下戰鬥過的身體受傷的老兵們在總督府裏工作,並給予他們俸祿養家糊口。
“原來如此,真是個了不起的家夥啊,擁有人望也是理所當然的,但全都是些傷病的士兵,到了實戰的時候,可一點忙也幫不上啊。”
奇夫一邊祈禱著這塊土地不要受到魔軍的突襲,一邊麵對著紅胡子夏加德,不過這些都在片刻之間結束了。紅胡子夏加德大體知道關於蕾拉的事情,但是他並不想極力去幹涉王太後的生活。他應奇夫的要求,給王太後府的執事長寫了一封介紹信。
王太後府在海魯蒙多斯的南邊,一潭湖水將其隔開,大約是一塊正方形的土地,每條邊長超過二阿馬吉(一阿馬吉約相當於現在的二百五十公尺)。周圍包圍著懸鈴木樹林,從湖上沿水路建造了一個大池子,擴展成了薔薇和鬱金香的花園。池子旁邊有一個大理石的亭子,在那裏觀賞水鳥和魚兒的話,便會將綠地周圍存在著沙漠的事實遺忘掉。
這個雄偉的建築,過去是巴達夫夏公的行宮。態巴美奈被安德拉寇拉斯三世帶走的時候,就把它放在這裏了,直到亞爾斯蘭登記之後,泰巴美耐才又回到了這裏,盡管建築物和庭園都被別人毀壞,已經失去了往年的華麗,但那份莊重還是被恢複了。態巴美奈回來已經四年了,服侍他的男女超過了二百人。
對待侍女和仆人,泰巴美奈雖並不溫柔,但也並不冷酷。身份也好階級也好,她並沒有多加在意。盡管不再期待作為王妃的儀式,個人生活的習慣和以前也沒有什麼變化。
也許是這些所反映出來的,侍女和仆人們,對待女主人都遵守禮儀,並發誓效忠,但她已經不再記得拚上性命也要保護的愛情了。隻求不出意外地度過平常的生活。
這樣下去,與王都葉克巴達那和海港城市基蘭相同的時間的流逝,也會在王太後府中繼續著。好像從亞爾斯蘭即位之前,甚至是從魯西達尼亞侵略戰之前,從帕爾斯舊王朝時代開始之後,就沒有間斷,沒有變化地,那樣繼續著。
七月十日。從湖的北麵,也就是海魯蒙多斯那邊,一艘小船橫渡在一法爾桑的湖上,乘坐這艘船的正事巡查使奇夫。
迎接客人的王太後的執事長,已經是一個年近七十歲的白發老人了。他從舊巴達夫夏公國那時候就管理這座建築,和泰巴美奈也已經相識三十年了。雖然看不出來有什麼顯著的才氣,但他照顧著隱居的王太後,也未必不是一個有才氣的野心家。
“哦,您是從王都千裏迢迢趕來的啊?”
那個老人,卡托爾尼亞斯收到了紅胡子夏加德的信件,緊張地迎接著從王都而來的巡查使。因為巡查使是從國王亞爾斯蘭統治國家以後才出現的,而且被人們認為是光挑毛病的一類人,所以留心提防也是應該的。
出現在老執事長麵前的,是一個看上去年僅二十多歲的青年,同時也是一個讓王太後的侍女們看了之後忍不住發出叫聲的美男子。說起侍女們的生活,平穩而無聊,最多也隻能盼望著偶爾去海魯蒙多斯的街上轉一轉。淡灰色的日常生活中,似乎飛來了一隻光彩奪目的小鳥。
奇夫對侍女們恭敬地行了一個禮,使得叫聲又高了不少,但突然間被打斷了。因為一位中年的、有著令人吃驚的美麗的女神麵孔的女性,出現在了奇夫的正前方。
“哎呀,這就是王妃,不,應該是王太後陛下。好久不見了。”
稍微注意一下的話,就會發現奇夫不僅有著天底下的男人之中最優雅的舉止,也十分懂得說話的技巧。隻是有沒有讓人在其言行之中感到誠意,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泰巴美奈冷漠地迎接著相隔五年再會的奇夫。從王都葉克巴達納受到魯西達尼亞圍攻到現在。
“您還是那麼美麗,令人欽佩。在您旁邊的夫人也——”
在奇夫移動的視線裏,注意到了蕾拉。和在海拉爾峽穀中相比,衣服也沒有變。而且還是拿著一根長長的棒子立在地上。
“——好像很有精神,啊,這再好不過了。”
蕾拉稍有懷疑地看著奇夫,在這一瞬間,表情就像閃過了一把刀子。她也記起了奇夫的麵容。
她的手用上了力氣,奇夫似乎很愉快地看著那根長長的棒子不停地搖晃著。
(三)
“從亞爾斯蘭那裏來的問候,我已經收到了。沒什麼事的話就請回吧。由於旅途會比較長,所以還是早點出發的好。”
“沒有話要和國王說嗎?”
“我平安無事請不用擔心。就這樣傳達吧。”
奇夫已經完全感到了王太後的冷漠。連一點點的情愛都沒有表現出來。泰巴美奈用冬天的沙漠一般的幹裂而又冰冷的聲音說完話後,轉過了身子。
蕾拉緊跟著王太後。
“等一下,王太後陛下。”
奇夫喊了一聲。他從地上起身的動作,十分的優雅。蕾拉感應到了這股故意散發出來的銳氣,全身為之稍稍一震後,重新握緊了棒子。
在歐克薩斯領主姆瑞魯的住所內,蕾拉和法蘭吉斯戰鬥過。奇夫目睹了整個過程。法蘭吉斯的戰鬥是為了讓他看清蕾拉的棒術,於是奇夫就沒有戰鬥而是看完了整個過程。當時很有可能被他跳出來一刀致命。
“您身邊的這位夫人,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泰巴美奈的表情稍稍發生了變化。她用隔著肩膀的冷淡的視線注視著奇夫。
“你對待我的近侍,竟然說出這種話?太冒昧了吧!”
“我知道是有些冒昧,但作為巡查使查明事實是我的職責所在,根據我的職權希望您能把她交給我。”
王太後長時間的沉默著,終於,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轉過了身子。她走到奇夫的旁邊,在他的耳邊低聲說道。
“你本不應該知道這些的,那個叫做蕾拉的女孩,有可能是我的親生女兒。”
這句話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受到了腳下落雷般的衝擊。即使想要發出驚愕的叫聲也不行。
奇夫稍微張開著嘴,沒有發出聲音就馬上閉上了。他無言地凝視著泰巴美奈的眼睛,就像是在問她“您瘋了嗎”一樣。
泰巴美奈調整了一下呼吸和聲調,繼續說著。
“我與親生的孩子早就分開了。這件事情沒有人知道,因為那時生下的是個女孩,沒有達成先王陛下的意思,就從我的手中奪走了她。”
先王,也就是安德拉寇拉斯三世。泰巴美奈生下的女兒,戴著刻有密斯魯神的銀色手鐲被扔棄在神殿中了。那之後盡管泰巴美奈一直都在尋找,可直到今天都沒能與親生女兒再會。她僅僅盼望著這個,在故鄉繼續著隱居生活。
“所以,那個女孩的真正身份,我自己也很想確認。如果真是我的孩子的話——”
“那樣的話,又怎麼樣呢,王太後陛下。難道您想讓那個女人繼承帕爾斯的王位嗎?”
奇夫的聲音與其說是冷靜倒不如說是冷酷。
王太後泰巴美奈,雙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聲音中蘊藏著狂風暴雨。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事情!?”
“我失禮了,隻是我感到內心的耳朵似乎聽到了您心裏的聲音。如果隻是錯覺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泰巴美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呼了出來。
“那個女孩的話,也並不會這麼想的。那個女孩自己還不知道這些事情。”
“隻是沒有說出口而已,並不是沒有那麼想過吧?”
奇夫一次又一次地發出了惡意的反應,亞爾斯蘭的近臣們對王太後所持有的想法,並不是那麼單純的,雖然也有一絲同情,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亞爾斯蘭並沒有從這個形式上的母親泰巴美奈那裏得到絲毫的愛,所以對待王太後,又就用不著虛心。就連奇夫也是這樣。
“關於那個女孩,我已經沒有必要和你多說了。亞爾斯蘭還有什麼命令嗎?”
“沒有。”
奇夫的口中坐著簡潔的回答。
“不管怎樣,那個蕾拉如果繼續待在王太後身邊的話,用不了多久一定會引發騷亂。作為一個巡查使決不能視而不見。”